弄巧成“婚”(出书版)(12)
她的狐狸眼浅浅弯着,小手捧着盒子递向他:“这些是我喜欢的,都给你。”
魏登年愣了一下,没有伸手接,盯着她的脸,想看出点捉弄人的心思,然而只从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窥见澄澈的笑意。
李颐听道:“拿着呀。”
魏登年退了一步:“草民受之有愧。”
“有什么愧,你救了我一命,这是你应得的。”
你推我让,最后还是李颐听一把将盒子塞进他手里。
旁边的周映鼻子都要气歪了。
不光没罚,还赏赐了一堆东西。
周映觉得,魏登年这个不安分的东西肯定趁着他离开冰湖以后,勾引郡主了。
就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那红盒子上的时候,李颐听悄悄地给魏登年送了个秋波。
魏登年浅浅一笑,然后朝她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3-
魏登年这一昏,昏得十分及时,就像掐着点一般。
周府上下因为他这一昏心惊胆战,几乎以为事情瞒不住了。
李颐听让人出去请大夫的声音,大得外面院子都听得见。
最后还是陈氏进来稳住了她,说是府里常请的大夫就住在隔壁街,已经着人去唤,马上便到。
陈氏一边安抚着郡主,那双涂了艳红蔻丹的手一边背在后面拼命摇摆。周映得了吩咐,附和两句,立刻出门安排。
李颐听和陈氏跟着抬魏登年的小厮一起去了他的厢房。
这是周府专门给魏登年置办的院子。若是有客人上门,他就住在这里;没有客人的时候,他就跟做最低等粗活的下人们挤在一起。
陈氏把李颐听送到厢房就匆匆走了,说是要去找周映催一催大夫。
李颐听没空管她。魏登年浑身发烫,还往外冒着冷汗,她俯身用帕子擦了擦,竟然擦下一些淡粉的颜色来。
李颐听惊疑不定,把下人们都支开,只留下红豆在侧,又拿帕子沾了点茶水给他擦脸。两颊的浅色胭脂尽皆抹去,露出张惨白异常的脸。
她顿觉古怪,敛眉不语,起身走走停停,却想不明白,干脆打量起这厢房来。
房间装潢得古色古香,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书房里的书偏门杂类,有勾搭小姑娘的酸诗烂本,还有不着边际的志怪异闻,若是李颐听不了解,定要以为此房的主人是个顽劣公子哥。
周家似乎对魏登年这个买来救下的远房亲戚甚是不错。
魏登年一个罪人之子的身份,住在这样宽敞的大院里,粗粗一看,好像比周家的亲儿子周映过得更好。
但可疑的是,卧室里的桌椅都落满灰尘,方才倒水时撑在桌上的手印清晰可见。
李颐听打开衣柜,里面空空如也,连条腰带也无,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人长期居住的屋子。
正琢磨着,周映带着大夫上门了。
大夫一把年纪了,不知是老眼昏花还是怎的,说是长期替周府看病的,可见到她,却以为她是病人,把药箱往桌上一放就要来搭脉。
周映“哎哎”两声,赶紧拉着大夫到了内室的床前。
李颐听冷眼看着,不一会儿便等到大夫的答复。
“微感风寒,没有大碍,开几服药调养就是。”
就知道他会如此说。
李颐听心中疑窦丛生,又说不上来什么。偏偏大夫走后,周映还觍着脸在旁聒噪不休,打听她会在郸城留到何时,笑声颇大,像只傻鹅。
李颐听朝里面扫了一眼,床榻之上的人被吵到,翻了个身。
李颐听对周映道:“你先出去,本郡主要在这儿等他醒来。”
周映大惊:“这,这怎么使得?怎敢劳烦……”
红豆:“你是个什么丑东西,敢在郡主面前晃荡?再不走,小心我抽烂你的衰脸。”
周映:“……”
李颐听:“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没忍住。
落日熔金,暮色四沉。
魏登年一觉醒来,只觉得许久没睡得这样舒服,软枕锦被,他恍惚以为回到了小时候的将军府。
他正想伸个懒腰,却发现右手不能动弹,半起身一看,床前趴着一个人,瑰丽的霞光从窗户纸里透进来,将她的半束青丝染上薄薄的金色。
她睡得香甜,枕着自己的一只胳膊,脸颊有一小块被压到,鼓鼓囊囊,泛着粉色,另一只手紧紧地牵住他。
或许是等他醒来等得无聊,睡前还捧来一卷诗词。
被风吹乱的那一页写着: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眼前此景,当配此诗。
但是,与他无关。
魏登年静了片刻,想抽回手,哪知道李颐听抓得太死,一动之下,李颐听惊醒过来。
四目相接,他等她开口,可是那人却光是顶着张压出睡痕的脸,笑意盈盈地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