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大叔又神秘兮兮地开始八卦, “那那个昨天的新来的小子是……？那个小子我之前见过几回，太张扬了, 女人可不能找那样的老公，哎呀男人还是要稳重点, 我觉得这俩选一个还是选第一个吧，叔叔支持你啊！”

姚莉小声否定了一会, “他……他也不是我男朋友……”

保安大叔破有深意地笑了一下, “咳咳……那啥，我懂, 都懂。”

保安拿出一个新车铃挂在自行车上，把原来那个破的换了, “嗯，我今天晚上都在这边值班，有啥事直接按门铃啊！一个妹子大晚上出去怪危险的。可别跟什么坏男人跑了啊，你家那个知道了该去打他了, 我看那小子肌肉挺厚实的……”

姚莉点头，“……谢谢叔叔。”

到了场馆，天色已经有点暗了。

花滑馆的灯还亮着。姚莉收拾包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件东西忘在那了，准备先去那边的换衣柜里拿一下。

进了场馆，训练队今天并不在。只有办公室那层还有人。

因为部分装修，姚莉绕过办公那层，去换衣服的地方取东西，刚好听到了主任办公室门外传来的声音。

里面好像在吵架。

“你觉得不行就不行吗？难道真要淘汰，你就不敢跟上面干一架吗？”

“你以为我不想吗？要不是老刘今年心脏病犯了，我不敢吓着他，我早就吵了好吗？”

“我跟你讲，你就是怂，你就是不护犊子！你是后爸！你根本不关心你的崽子！”

姚莉这才认出来，这两个人正是陈密和程昱。

姚莉站在门口，脚步却移不开。

陈密踌躇了一会，“你真的要把姚莉淘汰掉吗？她和张启晨当年可是给咱们双人滑队打下了半壁江山，张启晨状态不好，技术直线下降，你把他踢了我承认，但是姚莉她技术还在线啊，受伤完能恢复成那样，全中国你能找出第二个吗？她每天训练16个小时，有几个运动员能做到？”

陈密顿了一会，有抽泣声传出来，“只不过……跟那几个天才种子选手没法比……那是天才，天才一天训练2个小时也顶普通人是个小时！我跟你讲，你要是把她淘汰了，你就是丧良心！”

程昱沉默了一阵，“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是今年必须要保证冬奥的备战，我必须从全局的情况考虑，因为我们是代表国家。”

陈密直接摔桌子走人，“你要是赶把姚莉撵走，这副教练我也不做了，你爱咋地吧！”

姚莉站在门口，刚好撞上红着眼睛出来的陈密。

她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

“陈教练，对不起……我是来取东西的。”

陈密没敢看她，用手擦了擦鼻子，“小莉啊，刚才说的事儿都还没定呢，你不用担心，先回去等结果哈，陈教练永远支持你。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陈密拿纸巾擤擤鼻涕，匆匆忙忙走了。

陈程昱也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到门外的姚莉。

他脸色明显比前几天还要不好，胡茬冒了出来，头发也乱成一团，身上的烟味更重了。

他提了提眼镜，对她说，

“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今年情况特殊，我们必须保证冬奥的备战，所以按着上面的决定，你被淘汰了。”

姚莉没有抬头，看着地板，“嗯。我知道了。谢谢程教练。”

程昱少有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宿舍我跟上面申请了，你可以继续住。但冰场可能不能保证了，这边还有部分修缮工程，场地很紧，还有别的项目要训练，没有多余的空出来。北京也有其他俱乐部，应该都可以提供训练场地，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或者，你也可以回老家训练，那边应该你更熟悉。今年赛季应该会挺忙的，早点准备，祝你今年拿个好成绩。”

姚莉忍住某些不该在这个时候爆发的情绪，

“程教练，宿舍就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住的地方了，行李也都搬走了，不用再麻烦了。”

程昱点头，“那也好。”

姚莉把帽子压下来，迈开步子向楼梯方向跑走，

“那教练，我先回去了。”

程昱看着远走的姚莉，转了转眼睛，

“嗯。”

到了拐角的地方，她的眼泪就已经绷不住了。

温热的顺着脸侧一直流啊流，好像没有尽头似的，啪嗒啪嗒又掉在地上。

姚莉摸着脸上温温的液体，终于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

从多少年前开始，她就已经不会哭了。

她不哭并不是因为哭很丢脸，而是哭并不能解决问题。

就像她的启蒙教练之前说过的那样，一个竞技运动员需要的稳定的发挥，绝对不能被任何情绪影响，就像一个精密的机器，任何情况下都能完美地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