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麟同样离开,将空间留给帝俊和乌鸢。
帝俊给乌鸢递上盏茶,乌鸢抿上一口润喉,问他:“道友有何急事?”
“帝俊想求道友一事。”
这可惊着乌鸢了。
乌鸢放下茶杯时的动作险些重了。便是当初帝俊心虑证道之法时也没用上一个求字,现在听到,乌鸢第一时间就考虑到这是一个极为棘手的求助。
“你说。”
“这事事关我唯一的子嗣……”
唯一?
乌鸢想着那天看到的十只金乌,怎么也撑不上唯一吧。
帝俊苦笑:“这事说来简单,左右不过余下九只金乌非是我血脉。”
乌鸢下意识去看帝俊帽子的颜色,嗯,华冠正中好大一颗含有浓郁木灵气的绿色灵石。
应景。
帝俊一无所觉,接着说:“羲和感而有孕是真,可她算计了我和我孩儿。除了小十,其余九只金乌皆是她把火精放入腹中假做金乌,任由他们把我儿的本源分食,又以天火伪装,这才成了十只金乌的假象。可怜我那小十,在母腹中遭受重创,若不是还需要她来做遮掩,恐怕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纵是如此,她亦遗失了当时记忆,生来体弱,连修炼也不能。”帝俊说这段话时,从语气到表情都是平静的,仿佛一个冷酷的旁观者,在作一场不投情感的诉说。唯有了解他的才知道,帝俊属于越生气越冷静的脾气,像极一座安静的火山,未喷发前谁也不知这座火山原来还会爆发。
“我抓到了羲和,才知她原来是一具有自我意识的傀儡,背后藏着谁她嘴硬不说。惭愧的是,我用灵宝推演都推不出来操纵她来算计妖庭的是谁。”
“你是想找我来帮忙推演?”
帝俊摇头:“我想把小十送到你这边,放在妖庭不安全,我们将要和巫族开战了。”帝俊望着乌鸢,带着信任与重视,“我思来想去,能信任且适合的,只有道友这处了。”
乌鸢垂下眼睑,空气静得窒息,帝俊耐心等着乌鸢回应。
“她没有大名吗?”
帝俊扬起唇角,神情不再紧绷,“有。小十名君影。”
来找乌鸢之前帝俊应是和君影说过此行的目的,小姑娘不哭也不闹,又大又亮的眼瞳直勾勾看着帝俊,伸直双手,“抱。”直把帝俊喊得心都软了,抱起小姑娘的动作出乎意料得轻柔。
君影揽着帝俊脖子,将娇嫩的唇瓣落到帝俊脸上,“爹爹不用为我分心,我会乖乖跟着乌鸢前辈,哪儿也不去。”
帝俊按着女儿发顶,在额头间亲了一下,“爹爹会常来看你的,还有你小叔叔,大哥哥和二哥哥。”
君影弯起眼,一时间忽略了帝俊怎么只说太一、孔宣和鹏盈。
把女儿放下,帝俊向乌鸢远远一拱手,就起遁光返回妖庭,君影向前踏出小半步,揪着袖口的手道出不安。
“君影。”听到身后清泠泠的嗓音,小姑娘飞快松开袖子,回身见个礼,“乌鸢前辈。”停顿一个呼吸,羞怯怯道声:“谢谢,之后要打扰前辈了。”
她半抬起头,以一种不失礼的视线扫视了一下乌鸢的脸,在与乌鸢的眼睛对上时,睫毛猛地一颤,像只受惊的猫儿,把目光压下去。
“你能化形了?”
听到乌鸢这么问,君影抿唇,极是不好意思,音调都比方才低了一些,“让前辈见笑,君影不能修炼,化形这事是家父出手,若变回去,便没有灵力让君影调遣化为道体了。”
乌鸢对此的反应是:“昆仑山上有一棵扶桑木,你是要住那里还是要住房子?要是觉得道体形态爬树麻烦,你变回去后随时可以来找我帮你变成道体。”
君影不置可否,只乖巧巧回应:“谢谢前辈,我一直是住树上的。”
君影虽然身子骨弱,但是爬个树还是使得的,金乌天生亲近扶桑木,昆仑山上多了个小姑娘,似乎并没有哪里不同。君影安静又省心,整日里坐在枝头上仰望太阳星,见到有生灵经过便抿出一个羞怯的笑容以示招呼,只除了帝俊他们来探望,又或者乌鸢出关的时候。
前者腾出时间来还会带君影去洪荒游玩一番,后者君影就是亦步亦趋像条小尾巴似跟着了。
“爹爹让我跟着你。”软乎乎的小姑娘呆呆解释。
这么跟着几百年,乌鸢已习惯了身周带着个小萝莉。一日忽然间就开了口:“君影,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君影当时正哼哧哼哧抱着几枝桃花插入瓶中,她脖子上串的珠链是太阴星的寒冰魄所炼,帮助她中和金乌自带的灼热,那花儿才能保持着娇嫩,花瓣上还缀着水珠。
听到乌鸢的询问,君影没多做考虑便下拜,用小奶音甜甜软软喊一声:“君影拜见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