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仙君被人骗了(192)
江湖事务一直由临渊王负责,杨辉羽和朝中好几位从江湖中招揽的武官都是他的人。
他们武艺高强,但和朝廷仍有几分格格不入,目中无人。能叫得动他们的,只有临渊王。即便皇命他们都不听。
只是要指派临渊王出京,不知国师是否同意。
“行。”国师嘴角扬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轻狂笑意,“我也一起去。”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
然回神一想,又觉得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
兵部主事拱了拱手:“那就有劳国师和王爷,以及几位大人。”
这个说着不参与政事的真仙光坐在朝堂上,阴怨如妖魅的笑容就让大家提心吊胆,惶惶不安喘不过气。
他能出京一段时间再好不过,许多官员都暗自松了口气。
***
朝廷要务,临渊王行动迅速,第一天选定人马,第二日便率军出发。
迟肆也不敢再睡懒觉。
他一夜未眠,到得比谁都早。
此行人马不多,但都是精锐,武艺高强且经验丰富,皆是临渊王麾下和官府中长年和江湖草寇打交道的官军。
迟肆心知,其中很多隐逸阁的人。
一路上气氛诡异又尴尬。
他很想找杨闻拓搭上几句话,却数次被对方淡漠疏离,仿若素不相识的冰冷目光看的心尖凉如万里冰封的冻原。
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来恣意随心,骄纵狂妄的他,在深爱之人面前,也卑微得如同草芥,心余力绌。
出了东城门入了官道,策马飞驰的疾风吹散了遮盖过去的浮尘,一些往日的记忆渐渐显现。
去年的秋天,他和齐季,以及谢观河,谢观柏也是这样纵马飞驰在平坦的大道上,踏马行歌,一路欢声笑语。
如今不过一年,却发生了很多事。回首一望,竟莫名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那时他们一路向西,此刻却是一路往东,等再见到红尘故人,已是物是人非。
迟肆喉头滚动,咽下一口唾液,还是忍耐不住鼓起胆气问向杨闻拓:“你……还记得谢观柏吗?”
冷润嗓音带着无波无澜的平静,语气恰到好处的谦谦有礼又淡漠疏离:“记得。武林大会时他受了重伤,回到瑶山之后似乎修养了很长一段时间。瑶山派戒备森严滴水不漏,隐逸阁的暗探安插不进去,很难打探到瑶山内部的事情。”
迟肆一怔。
杨闻拓在认真和他说话。
带着公事公办的语气,同他讨论着公务,不带任何一点私人感情。
他俩此刻就如同关系生疏的同僚,只能谈论公事,交浅言不深。
他喉头一动,还未想好如何才能故作自然地回话,又听见清冷嗓音继续说道:“这次瑶山动乱,若真由谢观柏领头,想必也是冲着我而来。他应当对我恨之入骨。”
谢观柏曾真心实意把齐季当成朋友。
而武林大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齐季在暗中指使。
就连谢观柏受的那道伤,也和他有关。
他让齐玖朝谢观柏下手,诓骗那些江湖人,是瑶山派内有弟子找隐逸阁买了谢观柏的命。
——目的是为了挑拨瑶山弟子之间的关系,在他们心中埋下互相怀疑的种子。
还顺道让凌陆舟趁机杀了和自己有多年宿怨的齐玖。
“瑶山多年以来偏安一隅,少有和官府发生冲突,这次却突然一反常态带领其他门派主动挑衅朝廷,想来也应该是因武林大会一事心怀怨恨,找朝廷和我报仇。”
他顿了顿,看了迟肆一眼:“你不该参与这件事,此事本来就和你无关。你和他情非寻常,若是让他见到你和我一起,还领兵去攻打瑶山……”
冷润语声渐止,话没有再说下去。
谢观柏把迟肆当做挚友,若是迟肆站在朝廷这一方,无异于一把刀直接插入他心上。
“可我想和你在一起。”俊艳双眸闪过一丝对于失去一个友人的无奈惋惜,却又无比坚毅:“他若是要恨,就让他恨吧。我和你一同承受。”
精致如玉的双目辉光微暗,杨闻拓嘴角动了动,终究还是没发声。
马蹄扬起灰色的尘土飞扬,今日天色有些阴暗。
天空拢在乌云之下,厚重黑云遮盖了阳光,旷野树低,让人心也莫名跟着有些沉重。
二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几个时辰后,军马行至分岔路口。
路口处有一座神仙庙宇。来往路过的行人时常入庙歇脚,顺道请三支香,庙中香火很是旺盛。缭绕的香灰烟味已经飘到了大道上。
迟肆再一次找到了话头,开口问道:“那座庙,还记得吗?”
那是齐孟给齐季一月之期的最后一天。
那一晚齐季毒发,担心自己死了以后迟肆没人照顾,连夜带着他出了京,让他去瑶山投靠谢观河,中途两人曾在此庙内暂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