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开机的过程中不免回想起最后单方面切断联系的时候。

巧合的是刚好周母见她不久之后，周之逸手上的项目进入了极为繁忙的一个阶段，甚至没什么注意力关注易念的变化。

大概以为易念一直在为去美国做准备，周之逸只当她在国内也很辛苦。

隔着屏幕，许多情绪都被有效遮掩。

言语中的些许不对劲也可以拿疲惫当借口，也不会被深究。

彼时学校刚好有一个两年的交换项目，她拼了一学期学分还有课外项目，成功被推荐前往，直到出发前才打算跟周之逸电话挑明。

那天刚好在家，妈妈帮忙又检查了一遍行李过后，她拿着手机走到院子。

正值新月，月亮挂在高处，却有金星相伴。

远洋的声音十分疲软。

“念念。”

易念侧目看向院外街道，路灯微弱，有对情侣抱在一起经过，她轻声一笑。

“周之逸，你还在忙吗？”

连轴转了几天，周之逸睡得也少，突然接到电话他才抽空跑到室外。

“嗯，一会儿又要继续泡到计算机前面，怎么啦？”

易念嘴巴微张，原本计划一股脑说出口的内容又无从落下。

无声笑了一下，易念摇摇头，“没事，你去忙吧。”

良久之后周之逸的声音才又传来，“真的没事？”

“什么时候可以过来？”言语之中带着急切。

易念垂眸，“过阵子吧，安排好之后我会跟你说的。”

周之逸却在电话一头松了口气，语气中的疲惫夹带了一丝激动，“我真的很想你。”

易念赶在嗓子里的语调即将夹带哭腔时挂了电话。

两天后，易念搭乘早上的航班前往慕尼黑。

算准了周之逸在睡觉的时间，发了条短信之后彻底关机，把电话卡留在了旧手机。

“周之逸，我们分手吧，我不去美国了。”

是易念安排好之后的结果，却不是周之逸一直想象中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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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念潜意识里觉得旧手机可能已经启动不了，却在屏幕骤然亮起之后起了一点胆怯。

出国前她早就买了新号，将觉得有必要交代的人重新加上，并要他们绝口不提自己的去向。

易忱发现他们俩之间出了问题，一味地觉得是周之逸的问题，想去找他算账，也被易念直接拦下。

等了一会儿之后，手机重新开机，却响起了若干消息的声音。

易念皱起眉头，诧异不已。

几年没充值过的手机卡，不是早就应该停机了吗？

她用自己现在的手机号拨通以往的电话，却成功接通。

感受到手机快要烧开的温度，她赶紧挂断电话。

点进短信，最瞩目的应该就是运营商提示未接来电的短信。

两千多条未读记录，挂在首页的正是熟悉的那个6699的尾号。

不经念叨，旧手机竟然突然进电。

屏幕的亮光把易念的脸照得发白，易念微微拧眉，最后还是接起，“喂。”

电话那头沉寂了非常久，久到易念以为这通电话其实是自己的错觉。

她刚想出声询问，电话线的另一端突然传过来低沉的笑声。

再度说话的声音隐隐含了点醉意，想起今早周之逸说起的紧急要回去应付一个应酬的事情，易念抿住双唇。

“这五年来，头一次没听到那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有点反应不过来。”

话中竟是夹杂着很深的苦涩。

易念无声地吞咽口水，等了一会儿才问出口，“话费你充的吗？”

“嗯，充了几万，以后你想当遗产给你后代继承都行。”

大概喝了不少，周之逸言语都肆意了很多。

没等易念回话，那边又开始如呓语般低沉叙出。

“我今天高兴，跟合作商多喝了几轮，已经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你不冷着脸对着我了，还让我开车小心。”周之逸边说边又笑得很大声。

“过去几年，只要想你一次，我就打一次这个电话，每次都听着冰冷的女声将公式化的那段话念到最后。”

“听到后来，甚至有种，这就是你的声音的错觉。”

“今天高兴了，就又想你了。”

“我这个梦还挺真实，不止打通了电话，还有人应答。”

……

压根没给易念出声的机会，周之逸隔着电话线絮絮叨叨了好一阵子。

直到已经被时代淘汰掉的手机，因为边充电边讲电话，自热过高，终于被强制关机。

易念重新躺下，将床头灯关了，房间重新陷于黑暗。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远离难过的点，却还是在听了这一段话之后鼻腔渐酸。

甚至开始疑惑，当初一意孤行决定斩断一切，到底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