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之痒(94)
不忍心什么呢?
不忍胡蝶成为自己复仇的第二把钥匙?
但胡天寿和陈晓梦让自己为他们养孩子时有没有一丝丝不忍呢。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女人,胡天寿为什么偏偏会选择自己的妻子陈晓梦呢?
我们自己的人生,选择权却偏偏掌握在别人手里。
庄严自己有选择吗?
庄严没有选择,胡蝶自然也没有。
庄严离开时没有看胡蝶一眼。
他不是不想看,也不是不敢看,他只是瞬间感觉这个人间真特么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事情。
世间无数有情事,满眼皆是无奈人。
庄严心里苦笑着和冷冰洁一起走出了小屋。
……
庄严和冷冰洁现在正站在一处陡崖之上。
远处没有群山,也看不见大海,湮没在两人喉喽的只有无止无尽的黑暗。
唯有耳旁海水冲击海浪的声音提醒着两人大海就在脚下。
海,就在这里。
“二十年前我就站在这里看着冷青云撑着一叶扁舟带着我母亲的骨灰向大海中央划去,他一桨桨划过,然后一把把将我的母亲撒进大海。
他再也没有回来,离这里不远有一处海岛,岛上有一座古寺,他选择在那里青灯长卷,木鱼袈衣。
他自以为是的以为这样就可以为自己赎罪,但我知道我的母亲就是化为灰烬也不会再看冷青云一眼。
哦,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的,冷青云就是我的父亲,他也是我这辈子最恨的男人。”
第70章 :青灯黄卷漫长夜
庄严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陪在冷冰洁身边。
他明白这座冰山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聆听者而不是一个制造噪音的男人。
学会在适当的时机闭嘴是一个男人必修的功课。
男人不是说的越多越好,也不是做的越多越好。
男人只是在该说的时候说,该做的时候做才是刚刚好。
冷冰洁的呢喃一直没有停止,站在大海边的孤崖之上,庄严根本分不清海风和冷冰洁的声音,哪个更加冷入人心。
“我母亲生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独自一个人去洋流之下冷热交替的水中呆几个时辰,后来我长大了一点,她也会带我一起去。
刚开始的时候一年也去不了几次,后来慢慢的就变成了一月会去几次,到她离开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每天都必须在水下呆几个时辰。
不开心是会蔓延的,女人仿佛天生就是一个喜欢自寻烦恼的动物,而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和一个男人完全绑在一起,这本来就是一件致命的过错。
水中我也呆过,水面之下其实什么都没有,当你气息凝结完全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你就是一条自由自在的鱼。
之后突然有一天,冷青云匆匆回家打断我的游戏拉着我的手一起跑到这个悬崖边的时候,妈妈就站在这里。
我大声叫她,妈妈,妈妈,她不回头,也没有说话。
我想冲过去拉住妈妈的手但冷青云却紧紧拽住我始终不愿松开,甚至我都哭着咬的他的手鲜血直流了,但他始终不愿放开我的手。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这个男人是如此决绝,决绝的就如他抛弃我的母亲一样。
母亲终究还是回头了,我不知道她是想转身看我最后一眼还是想看那个攥着我的手跪在我身边的男人。
最后一眼。
我现在依然清晰记得她转身一撇的平静,没有笑容,没有垂泪,仿佛她只是想顺口告诉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她要出门了。
她要永远的出门了。
然后她纵身一跃。
她甚至都没没等到自己完全转正身体就已经将自己向深渊抛去。
在她纵身一跃的瞬间,冷青云捂住了我的眼睛。
但从他狭窄蜿蜒的指缝,我依然看清了悬崖之上母亲纵身一跃之间被风鼓动的长裙。
我没有哭,我的喉喽仿佛已经被封印了一般,声音已经发不出来。
所有人都向悬崖冲去。
而我没有,我一个人独自回家,继续我未完的游戏。
我知道,此时此刻,她只是得偿所愿永远的沉入水底了。
冷青云终究还是没有放过她,他一个人撑着他的一叶扁舟,在这片悬崖之下的深渊之水里打捞了三天三夜。
那把烧掉我的母亲的火也是冷青云亲自点燃的,我站在远处,他站在烈火旁,一个人边哭边笑,哭够了就大笑,笑够了继续痛哭。
火灭了之后他一个人将我的母亲装到了一个盒子里,朝我身后的二叔招了招手,从此以后冷家就是二叔当家了,当天晚上我就跟二叔回到了他的家里。
第二天清晨二叔带我又来到这片悬崖,雾霭沉沉之中冷青云带着我母亲的骨灰正准备划向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