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屋漏偏逢连阴雨

六点……

庄严是被电话吵醒的。

陈晓梦昨晚在岳父岳母家，一肚子起床火无处发泄的庄严怒气冲冲的拿起了手机正想释放一番。

但喵了一眼来电人后庄严立刻调整了呼吸，仿佛看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毕恭毕敬的说道“领导早啊。”

“今天上班赶快来我办公室一趟。”

经理竟然罕见的没有寒暄一句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今天周一。

又是一个周一。

该工作了。

虽然后方已经失火乱成一锅浓粥但八年来庄严从来没有因为私事影响过工作。

自己即使已经身陷在陈晓梦这条泥沟里也有权利抬头去仰望星空。

在庄严心里，这份每个月4999的工作就是自己现在可以居身其中的那片星空。

好好工作本身就是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

除了之前陪吴钩找证据耽搁的那一周。

吴钩不一样。

吴钩是兄弟，为了这个兄弟庄严工作都可以不要何况只是一周事假。

虽然难兄难弟现在天各一方，但想着大洋彼岸还有一个可以牵挂的兄弟本来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兄弟，你在印尼还好吗？

哥这边现在情况确实有点不太妙。

庄严在心中苦笑一声。

话不多说，起床上班。

有人说周一上班的心情比上坟还要沉重，但庄严却感觉自己心里竟然有一丝丝欣喜。

走在上班的路上庄严仔细揣摩着经理早上电话中的那句上班来为办公室一趟，思索良久他还是分析不透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领导毕竟是领导，让人随便揣摩透了那还和一般小喽啰有什么区别。

但庄严心里隐隐约约还是觉得这次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三个月前，得到集团公司最近拟提拔一批年轻干部的小道消息后，庄严咬牙提了两瓶飞天来到了经理家的餐桌上。

酒过三巡，经理脸红耳赤的拍着庄严的肩膀“小庄，师傅今天给你透个底，这个月初我已经向上面打过报告了，副经理候选人我就只提了你一个，你也清楚师傅我再有几年就退了，你副经理一下来，也就是个过渡，到时候我一退，顺水再这么一推舟，你这多年媳妇也就算终于熬成婆了，我这个位置就是你的。”

“一切全靠师傅栽培。”两瓶飞天入肚，庄严感觉自己上班八年以来第一次快要飞了起来。

在企业上过班的都清楚，中层副职其实是整个职业生涯中最大的一道坎，这个坎如果跨不过去，自己的这个庄工估计就被人叫到退休了。

二三十岁的庄工听起来还算有点意思，但四五十岁的庄工听起来无疑就有点刺耳了，这其实和没用也没多大区别。

庄总是不是感觉会顺耳很多？

庄严今年刚好评了高工，本来工作第八年是没有资格评高工的，但庄严有双学位的加成，这让他成为了公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高工，再加上干部年轻化的东风，庄严感觉副经理已经在向自己招手。

真是天助我也。

抛开其他不说，中层以上领导和职工的薪酬是两条线，职工累死累活就是工资加奖金，奖金还要和效益挂钩，但中层以上走的是年薪制，年薪十二万起步。

是不是觉得很不公平？

不公平就说出来，是不是感觉说出来也没用，那你可以走啊，想进来的人把门槛都能拆掉。

现实本来就是一堵冰冷的南墙。

也许只有真正撞到它你才会选择回头。

你所谓的不公平其实也是有原因的，上级单位对公司管理层的考核中层的意见是非常重要的，用高薪稳住中层，下面的小鱼小虾又能翻起什么大浪。

即使有零星几只闹腾的特别厉害的也是有办法对付的，后面软一点的就杀鸡给猴看，后面硬一点的就把你也变成中层，大家皆大欢喜难道不好吗？

这是管理的艺术。

你技术再好在艺术面前还不乖乖就是个弟弟。

如果你改变不了现实，那就想尽一切办法去适应它。这是庄严的总结，也是他在公司的生存法则。

庄严来自一个普通的关中乡村，三十年来其实他一直都是众人眼中别人家的孩子，三十年来他一直都走的如履薄冰，庄严明白这个世界对大多数普通人的容错率其实是很低的，也许任何一条无心的歧路就可能让他永远无法回头，所以庄严选择了最稳妥也最猥琐的那一条。

抛开家庭突然飞来的横祸不说，庄严感觉自己其实一直走在自己规划的坦途上，三十岁的中层副职虽然不值一提，但它却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庄严现在比任何时刻都需要浮名来证明自己，需要铜臭来充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