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怪,陆吟迟的酒量不能说特别好,但毕竟常年行走于饭局和应酬,就算最近肠胃不适忌酒了,短时间内还不至于到两杯啤酒就能犯困的菜鸟地步,显然只是借口说辞。
顾秋兰今晚果然不出所料的伤春悲秋,拉着她跟商娣翻看儿时老旧照片,感叹岁月匆匆,须臾一晃已经十几年。
有些时候体己话也只有跟女儿说,商尚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头小子,宁愿抽出这个功夫打几局亡者农药。
有几张顾秋兰年轻时的照片,算不上美人胚子,顶多清秀一流,那时她身材还没发福,用现在的化妆技术稍作打扮,中等水平完全没问题。
商仪抬眼,发觉她鬓角又增添几缕银丝,精气神儿似乎比去年少了许多。
这大概也是商仪一直对生小孩不感冒的另外一个原因,因为她觉得把孩子养大的过程就是见证自己逐渐衰老的过程,细思极恐。
三个人把照片翻看着回忆了一遍,顾秋兰才意识到时间晚了回房休息,商仪起身去洗漱,商娣不紧不慢跟上。
商娣:“最近有没有稀奇古怪的人骚扰你?”
她没进洗漱间,站在门外往内探头,明亮粉光线打在她脸上,语气看似随意表情却凝重严肃,眉头微微蹙起。
柜子最上面,抽屉内存放着一次性牙刷,商仪打开抽屉取了一枚,抬眸看过来,笑眯眯问:“什么稀奇古怪的人?小时候坊间传闻的邪/教组织吗?”
商娣愣怔,意识到突然这么问很突兀,想了一二三秒,表情放松语气更轻松:“你都这么大了,邪/教组织也拐不走你,我有时间还不如担心我闺女,刚才那句话就当我没问。”
商娣穿了一件咖啡色和驼色上下拼接的针织衫,下身深秋牛仔裤,两手掏着兜,肩靠门框神情悠闲。
商仪破开刷牙包装,从盐白亮齿和小苏打两种牙膏中选择了一种,看她一眼,没由来想起什么,口齿不清、断断续续地说:“我突然发现你这个气质,跟我家里一枚项链很配……我一次没带过,改天拿来送你……是我婆婆一个旧交送的……”
说这话时,清爽干净中略带几分明艳的面容映在镜子里,商娣低眼,漫不经心地看着镜子中的脸庞,尽管有句话叫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但深究起来,商仪的长相跟商家人一点儿也不像,好在商仪双眼皮她也是双眼皮,而商尚破天荒是个单眼皮,小时候有人说商仪不像她时,商尚一向是个混淆视听的好借口,她一般都会把弟弟顶上去,不屑的来一句:“我妹妹不像我?那你是没见过商尚,他还是个单眼皮呢。”
商娣出了半天神儿,完全没把商仪说的项链听进去,她在门口踱步来踱步去,等商仪差不多洗漱结束才一声不吭回了房间。
将近十一点商仪才回去,陆吟迟半躺在床头,床沿边边上,一条长腿叠压在另一条长腿上。
听见开门关门声,眼皮子没抬,手里捏了本白皮书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看,她定睛一瞧,是商从业从地摊上淘来的书,罗天伦的《舌诊》,陆吟迟看书荤素不忌,涉猎领悟还真是广泛,从医学到文学从逻辑学到哲学,无论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他都可以从中得到乐趣并津津有味欣赏。
商仪相信就算扔给他一本新华字典他也能用来打发时间。
她上了床,跪坐片刻,没吸引来陆吟迟的注意力,提起裙摆往前挪动,动作有点儿古代大臣在帝王面前膝行的疑似,小心翼翼观察他几秒,刚要清一清嗓子对他能勉为其难在这种狭小、采光不好,环境压抑的小卧室留宿表示一下慰问。
细碎灯光下,男人手腕表盘上的光线忽然晃动,他合上书,抬起脸庞,朝她倾身笼罩过来。
两人距离有点近,他恍若有所思,胳膊探过来,在商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中捏住她的下巴,“舌头伸出来我瞧一眼。”
“哈?”
动作虽然短暂,好歹上一秒也成功让陆太太脸微红,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以为陆吟迟昨晚没得到满足,开了天眼似的看出来她刚才在浴室撤了姨妈巾并且洗了个小澡。
大脑飞速运转想着待会儿一旦短兵相接时她可得坚守阵地不能放行,毕竟那个刚走,还没恢复好,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过夫妻生活会有苦头吃。
谁知道是她想多了。
呆愣这会儿陆吟迟又耐心地重申了一遍:“舌头伸出来我瞧一眼。”
商仪:“……”
尽管不想配合但为了免于自作多情的尴尬,她还是乖乖照做了。
陆吟迟看了半晌,眼神依旧若有所思,“是应该去看看中医,需要调理一下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