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也宁也没指望她说出来,他直接开口:“我的心魔中有你。”
姜采笑吟吟:“你的心魔是我?”
张也宁无奈瞪她一眼:“你只是我心魔的一部分而已。心魔便是杂念,杀念。你没有重要到占据所有。”
他转移话题:“你似乎并没有心魔。”
姜采“嗯”一声:“确实没有。我想做的事都已经做了,或者正在做。”
她对他一笑:“你是唯一的例外,自豪不?”
张也宁忽视她的调、戏:“所以你是极易成就大道的,只要你看开感情。”
姜采心想怎么又来了。
她敷衍他:“我还以身侍魔呢,你除了追在我屁股后面劝我断情还做什么了?你肯牺牲自己成全我,让我得到你,我自然就看开感情了。既然这么希望我成仙,那么为了我的大道圆满,你牺牲一下自己吧。”
张也宁被她噎住,冷目瞪来。
而她笑起来,眷恋地看着他的道体,少年重明的模样,她感慨:“还是更想看到你本尊呀……算了,我看够了,要走了。”
她要走出他的神海时,忽然回过身看他,轻声:“为何你的心魔有我?”
张也宁淡声:“因为‘过去天’你死于堕仙张也宁怀中,他看不开此事,感应三天,一直在梦中提醒我。不断穿梭三天,本就极易生执。他堕仙后的执念影响到了我,在我尚未成仙时,我就因他的梦而频频生心魔了。
“成仙机缘也不够好,太过仓促。我无法渡化心魔,只能压抑……就是如今的结果了。”
姜采道:“仅是如此吗?”
张也宁:“你想说什么?”
姜采深深看着他,在神海中,她的眼睛可以看见,她的道体是少女清姿,却依然笔挺似剑。而少女姜采凝视着他的少年身形,缓缓说:
“我总觉得,你是心里放不下我。”
张也宁盯着她。
他轻声:“荒唐可笑。”
她不置可否,只是在神海中望着他,微微笑:“张也宁,你是不是相信——渡我即渡你,爱你即爱我。”
张也宁定定地看着她,他身后的魔气如同火焰般轰然燃烧,吞没了他的道体。那些魔气并未伤害姜采,姜采感受到他神海中的排斥之力,她并未抵抗,借着他的排斥,一点点消失在他的神海中。
她在消失之际,只看着那魔火吞并的少年。他眉心的堕仙纹若隐若现,鲜红似血,丝丝杀戮之意在他眼眸中浮起。他的心绪不平,让他面如绯玉,如一汪禁池投入火星,妖冶森然……
轰然离开神海,姜采不受控地退后一步,张也宁也闷哼一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姜采一把握住他手腕,将灵力输送给他:“也宁!”
他的堕仙纹在眉心闪了一下,终被他再次藏了下去。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姜采仍在给他输送灵气,他才反应过来她看不见,开口疲惫:“我没事。”
他喃喃自语:“我可以控制住。”
他目前还能控制住堕仙的杀性。
可若他控制不住了……
他应该会前往北荒之渊镇守无极之弃,或者前往焚火修罗界诛杀万魔。
堕仙的修行是不断堕落向下的。堕仙与真仙不同,真仙可求大道,直入清明;堕仙却是逆行,直入混沌。堕仙之路,这哪是修仙,这分明是修魔……魔性深重只在一念,张也宁绝不可能坐视自己成为真正的堕仙,真正地祸世。
他恨不得自己时时沉睡,不要醒来。
而姜采……就像永秋君曾经对张也宁的期许那般,张也宁也对姜采有期许——
希望她成就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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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采和张也宁这样边走边闲聊的时候,旁边路过的修士都投来奇怪的目光——
这两人好大口气,竟然随意评说“成仙”!
张也宁自然不在意路人如何看他,姜采反正也看不见,更加无所谓了。二人行路间,听到前方混乱,有百姓喊着“太子殿下出行,快快让路”“太子在哪里,我也要看”……
张也宁定住,没有做好准备现在就与那太子见面……
而姜采兴致勃勃:“太子?也宁,带我去看。”
张也宁不做声,只忽然抬手扣住她肩膀。他身形倏动,方向却不是人潮拥挤的地方,而是反方向……
姜采吃惊又严厉,当即反抗:“张也宁!”
张也宁厉声:“出事了,跟我走。”
嘈杂人流中,姜采立时不再挣扎,相信他的判断——
他不至于因为吃醋的缘故,而刻意不让她见那太子。她相信他的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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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太子出行相反的大街东巷口,是摊贩着做着买卖妖兽的生意。
在人和魔的征战中,妖族作为墙头草,自然也式微一些。人族杀了妖物后,私下里也会偷偷做买卖妖兽的生意。虽然云升公主颁布法令制止过很多次,多数妖物不允许贩卖,但是一些珍贵的妖兽,朝廷再禁制,也挡不住民众的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