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行人都放松下来,夜里也不再谨慎守卫,而是办了篝火宴,说说笑笑,热闹起来。
姜采只在宴上陪公主聊了几句,就返回帐篷了。她本性情洒脱,应该喜欢这样与众同乐的氛围。但是也许是眼疾,也许是生死迷劫的衰运,也许是体内魔疫的再一次蠢蠢欲动……这些都让姜采身体不适,意兴阑珊,她只好早早回去歇息。
独自坐在自己的帐篷中,姜采盘腿入定,再一次将体内魔疫之乱压下去后,她发起了呆。
她几乎都习惯这样时时刻刻的疼痛了,整日和魔疫共存,她都觉得这世上没有让她更刺痛的伤了。但是生死迷劫的到来,让她意识到这也许只是一个开始。
前世的时候,姜采没有渡过无悔情劫,却已经快要渡过生死迷劫了。
生死迷劫同样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十生无死劫”,一部分是“十死无生劫”。
顾名思义,十生无死劫,是无论如何痛苦,都死不了,都要一直这么活下去;而十死无生劫,则应当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姜采在前世用以身侍魔的方式,渡过了“十生无死劫”;她最后死在问心阵下,应的正是自己的“十死无生劫”,她并没有渡过。她也算应了此劫,死在了此劫之下。
而这一世……早在生死迷劫开启之前,姜采就已经以身侍魔了。众所周知,三大劫中没有渡过的最后一劫,往往会劫数难度加倍。而她的体内魔疫刺痛是持续的,这种痛,却竟然不足以渡过“十生无死劫”……那她这一天的真正应劫,该有多惨啊?
姜采一阵唏嘘,再次感慨成仙之难。
不过她也许想多了,无法将体内的魔疫全部渡化,她恐怕渡了劫,也无法成仙。
姜采这样思量自身时,一道清心咒在她身上刷了一下,让她感觉到神识清明片刻,魔疫之苦略微退散。姜采托着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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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篝火宴热闹非常,谢春山则躲在马厩中,无聊地翻着一本自己从一个侍卫那里摸来的修行法术。
他本意是判断一下这个时代的法术,和后世的有什么区别。
稀薄烛火下,谢春山垂着头意兴阑珊时,听到少女清脆笑声:“原来你在这里。”
谢春山一扭头,吃惊地看到马厩外,站着百叶公主。
百叶公主低头,不好意思道:“我白日见你流了很多血,人太多了,我怕我关心你,会给你带来坏处,所以这时候才来找你,你不怪我吧?”
谢春山:“……”
他仔细翻找记忆,也没找出这个时期的傲明君,有任何值得这位公主关注的地方啊。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迷茫了,百叶低头,局促解释:“对不起,我的侍卫们捉弄你,把你骗去妖魔窝,差点害死你……是因为我之前关心过你,大家不服气而已。你因我而差点被害死,我已经责怪了那些侍卫了,你不生气吧?”
谢春山摸下巴。
他好奇问:“你觉得你夜里来偷偷看一个仆从,这个仆从就被感动得不生气不委屈了吗?”
他就这么随意问一下而已,百叶公主涨红脸的同时,他又开始吐血了。
谢春山:……傲明君在百叶面前是有多卑微,这么一句话都能人设不对啊。
谢春山无奈极了。
而百叶显然将他此时的状态差,看成是他果然在妖魔窝中受伤太多。她心里着急,不禁提裙进了马厩,蹲在他身旁。她想帮忙,可是谢春山低着头咳血不断,她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百叶:“我、我怎样能让你好受些呢?”
谢春山边咳血边摆手:“殿下回去就好了。我这是老毛病,是我神魂不稳定的缘故……”
百叶脱口而出:“这样吗?那我有稳定神魂的法术啊,你要学吗?”
谢春山蓦地抬头看她。
他这样子是有些渗人的。再俊美的青年,一脸血地看人,都不会太好看。
而百叶视而不见,还对他温和笑:“是我姐姐教我的法术。我姐姐呀,是世上少有的那类天才,她自创了很多法术呢。我跟她学了一些……若是还治不好你,我就带你去找我姐姐。”
谢春山喃喃两句:“你姐姐,便是皇长女么?”
百叶点头,她提起自己的姐姐,目光便如星辰一般闪亮,仰脸时,满面皆是仰望眷恋之情:
“我的姐姐,正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天才修士,是扶疏国的皇长女,云升公主。”
谢春山眸子一缩,手指在马厩稻草上敲了敲:
魔子于说,公主云升……是同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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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帐篷内,清心咒后,姜采便知道是谁来了。
她坐姿不变,却不禁抬目,调、笑道:“这算调、戏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