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于说再次快速醒来……以如今修真界的实力,恐怕很难应对。
从未发生过的事成为变量后,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同时也让人不敢大意。
辛追在星海下徘徊沉思一夜后,次日便离开陆地,前往蒲涞海。她是龙身,虽不如金鼎龟那般在这片海下自由行走,但也不像人修那样惧怕蒲涞海。
辛追跃入蒲涞海中后,漂浮于海中。潋滟日光透过海水照入这个清极静极的天地,照在她冰雪般的面容上。
云纱浮动,衣袍绕水,辛追盘腿坐于海中,乌发随着海水流动而飞扬,些许沾在面颊上,些许顺着水流向后飘散。她则沉息敛神,以自己为核心,开始驱动咒法发诀,布置一个法阵。
顷刻间,一道圆弧以她为中心,将辛追周身三丈全都包裹住。寒光照耀她眉眼,在施法后,她仍闭着目不停止,给自己下了一道咒——
此法阵,无法从内破解,只能从外破解。
她以龙血下咒,以性命下咒,她绝不可能从内破开此阵。即是说,若于说想通过和龙女相连的神魂契约,从龙女体内复活,或者通过龙女的身体复活,于说也绝不可能离开此法阵。
辛追以血为咒,封印自己。
绝不可离开此阵一步,绝不可出去祸世!
果真,当龙女对自己下咒后,忽明忽亮的法光道光映照。她在沉睡前,查探了一下自己的神海,果真,那与自己牵连的神魂契约另一头的光,没有再继续亮了。而且随着她沉睡,那光在与她一同沉睡。
虚空中,星海中,隐隐有一女声轻轻“嗤”一声。
龙女神魂衰弱,没有来得及判断那声音来源。她最后的法力,用来封印了这个三丈天地。沉睡中,她昏昏沉沉地想:
如此便可以了吧?她不醒来,于说就无法醒来。于说即使通过她的身体醒来,也离不开这个法阵。
她情愿以后千年万年地这般睡下去,只要于说不再醒来,只要于说不再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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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追沉入蒲涞海时,三河川的佛修正与青叶君带来的道修大战。
“三千念”是一道蜿蜒星河,悬于所有人上方高空。大战中,谢春山突然出现在众人身后。他仰头看到青叶君试图绕过阿罗大师去抓那“三千念”,他叹一声,青伞张开,向青叶君袭去。
青叶君一回头,便见伞下道光洌寒,谢春山下场。
她生怒:“谢春山,看来你是当真叛出修真界,堕入那魔域了!怎么,你也要堕魔吗?”
谢春山笑一声。
他面容是那般讨巧的俊,往日嘻哈随意,但真正战起来时,青叶君才知他也很不好对付。谢春山叹道:
“我也不想和你们为敌啊。可我现在就剩这一个师妹了……我岂能不管我师妹?”
青叶君一个怔愣,忽然想起来:“那时候,姜采明明被永秋君重伤,还能和张也宁逃走……是你带走他们的?”
谢春山垂目斥:“胡说。”
他抬目,目有寒意,又有笑意。他口上慵懒,攻势激烈,春风青伞的攻击下,青年戏谑:“是孟极带走的。”
青叶君差点被他这戏弄气吐血——一个灵兽要带走人,难道不得看主人?!
不提外界大战如何剧烈,“过去天”中,却是冰天雪地,万籁俱寂。自堕仙张也宁囚于此地后,阿罗大师最后探望他离开后,这里便陷入幽静中。
来自外天的姜采,是这里的第一个客人。
凝固成冰川的向外蜿蜒成半圆弧的瀑布下,堕仙张也宁沉静盘腿,他手腕上的锁链松松地搭在凹下去的冰河上,当他手腕动一下,一股强大的压迫的力量便向他压来,制约住他。
锁链在晃动间发出“哐哐”声。
这在空无人烟的冰川雪地中,听起来更加静了。
姜采默然立在他面前三丈外,当她敛下自己的气息,天上那雷声终于渐渐消失了。这会儿连点儿声音都不再有,姜采站在这个堕仙前,更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静静看着她。
他的眼神,对姜采来说,熟悉又陌生。对于她来说,这个堕仙,始终是一个遥远的过去。
姜采沉默片刻,干脆撩袍,盘腿坐了下来。她从袖中翻出一酒壶,咬开灌酒时,先被酒水呛了一大口。她咳嗽半天,颇为狼狈,但这种狼狈,也缓和了她和面前这人之间跨越不过去的尴尬距离。
姜采抬目,向张也宁递酒壶,熟门熟路:“喝点吗?”
张也宁看她半晌,摇了摇头。
姜采笑一下。
皓月当空,她不再劝他酒,自己则开始慢慢喝起来。她仰头天幕时,看到天上之月,再看到四周冰雪,她情绪渐渐平缓下来,生起慵懒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