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家兄妹入场搅局,场面更乱。
张也宁向后退两步,四方术法向他拐来偷袭时,他踩在海面上的脚下,金光大亮,复杂繁盛的结印打出,以他为中心,成圆形向四方扩大。
那结印困住了张也宁,也挡住了不怀好意的偷袭。结印之光并未停留,向上飞旋,如罩盾一般弹开方寸之地打斗的敌我两方。而最中间的张也宁,竟被下方巨力拖拽,直接被拖下了水。
巫长夜目瞪口呆。
他要救人时,新的攻击到了。他无暇他顾,只能骂骂咧咧地与巫展眉配合着,继续打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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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结印所形成的光华如捆绑绳索一般,一缠上张也宁的脚,就困住了他。
片刻之间,张也宁就入了海水,捆绑他的印术消散,水波流动,他面前漂浮虚立的人,正是上方那些人喊打喊杀的姜采。
姜采容貌雅致,眉目清朗,肤色比平常略苍白一些。她身上的紫色衣袍被血染出几处深红色,发顶玉冠也有些歪,这让她多了些疲态、狼狈。
但是——
看她方才结印之势,她分明没他想得那么弱。
张也宁面色冷淡,转身就要走。姜采愕然,一把伸手拉住他。不想他立刻甩开她的手,不让她碰他一下。
他看她的眼神平平,说话语气也平平:“放开。”
姜采:“……”
她心中些许茫然。
她想他这样子,大约又在生气。但是她不知道他生的哪门子气……
他不是来帮她救她的么?不是在那些人面前威风凛然、字正腔圆地说要为她护行么?姜采一颗铁石心肠被感动得柔软若水,就差成绕指柔。
她好心拉他过来,他怎么反而一副见到她并不愉快的样子?
姜采:“怎么了?”
张也宁一句话不说,他掉头便走,手中道法结出就要出海。姜采忙打断他的道法,她更是一头雾水,观察他在她凝视下越来越淡、越来越冷寒的面色。
她喃声:“愿意帮我,但不愿意见我?我如何碍了你的眼?我做了什么?”
她好声好气:“若我做了什么让你不悦的事,你说了,我改正便是。何必这般不理人呢?”
她见张也宁还是那副样子,便故作黯然道:“我都要入魔域了,不知何时能再与你相见。你若一味不理会我,这便是接下来不知多长时间中我们的最后一面了。
“那样不觉得遗憾么?”
她这怅然语气,终于打动了那个冰山。张也宁眉目间的冷色微微淡一些,肯垂目向她看来了。
张也宁问道:“你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么?”
姜采试探:“因为我没有向你报平安么?你不知道,我们剑元宫看守森严,更是派我师父亲自看押我。为了不连累我师父,我自然什么也做不了。但是我不是将孟极给你了么?不是让孟极代我去看望你么?难道你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么?”
张也宁问:“是之前的话全不作数,要把聘礼退回来的意思么?”
姜采愕然。
她被噎得一句话说不出:“……”
张也宁看她这神色,自己心里也狐疑起来:“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姜采忍不住笑一声,感慨道:“我与张道友之间,真是毫无默契啊。”
——她以为送孟极过去,他就知她报平安之心;然而张也宁却理解成她要与他一刀两断的意思。
她无奈,摊手:“怎能这般曲解我的意思呢?”
她伸手要拉他手腕,被张也宁侧身躲开。
他微怒:“别碰我!”
姜采无所谓地“哦”一声,转过身凝望着那已经隐隐有魔气渗出的风穴口。她道:“我是与你报平安的意思啊。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了,那我就入魔域了。张道友……”
张也宁声音如寒泉,且带着几分森然:“姜采,你再往前走一步,你我那些许情分,便再没有了!”
姜采刷一下回头,腰如剑,目噙笑。海中波光重重映着她面容,她这样子倒比平时更温柔些,好看些。
张也宁一怔。
听姜采缓缓说道:“在海上面帮我打架,说要为我护行;一见我就生气,不让我碰你;我要走,你又气恼我不顾情分,对你态度太过敷衍。张也宁,你说一说,你要让我怎么办?
“不如你写篇酸臭长文控诉我对你的罪行,让我签字画押,向天下公布,让我名声尽毁……这样可能消气?”
她言笑晏晏,张也宁目中神色更加怔忡。
姜采眉尾痣被一水泡贴上,她轻轻勾那么一下,眼波中很少为人注意到的魅色,便如那流波中的一尾小鱼般,调皮无比地荡到了张也宁心口,让他心中骤然滚烫,颇为狼狈。
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