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剑宗后我转职成了锤修(572)
但歌声已经不再,哀伤也好像已然淡薄。
姜小楼静静地凝视着巡夜人片刻,又平静地问道,“我应该认识你吗?”
巡夜人看了她一眼,像是有一些无奈,但是素来冰凉的枯骨之上,却有了一丝清浅的暖意。
他无奈地喊了一声。
“姜师叔。”
姜小楼心头一颤。
骨骸之上被薄薄的血肉覆盖着,让她能够认出这张脸来,但是她却无论如何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巡夜人还在看着她。
姜小楼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对于巡夜人的认知都是错误的——不是他,而是她。
而且,是一个她绝想不到的人。
“怎么会……是你呢?”
巡夜人曾经自称姜小楼的故人,但是姜小楼所遇的人不多,而巡夜人在这世间的时间之久,只能让姜小楼确定她会是一个御灵宗的旧人。
然而御灵宗的弟子太多了,巡夜人又遮遮掩掩,姜小楼哪里能从斗篷和枯骨以及沙哑的嗓音判断出来她是谁——更何况三万年过去,巡夜人也不可能和从前相同。
但姜小楼的确在梦境之中曾经遇见过她,也曾经与她相识,或者说因此接触到了她的真灵。
姜小楼当然也记得她的名字。
桑凌霄。
一个其实并不怎么起眼,只是在岁知的研究之中帮过忙的小修士。岁知光芒太盛,显得他们都格外平平。
姜小楼对于她最深的印象,则是另一桩事情了。
“我记得你……是天然学派的拥簇。”
她不知怎么想起来了这件事情。
所谓天然学派,桑凌霄曾经向姜小楼解释过,就是天道自然的意思——这可和她现在亲手碎裂天道的所作所为截然不同。
桑凌霄自己都不一定还能记住这件事情,听到姜小楼提及的时候,愣住了片刻,而后无奈地笑了笑。
血肉只是显化了一瞬间,留下来的仍然是枯骨。从枯骨上面露出来的微笑其实有些可怖,但是在面对姜小楼的时候,其实已经足够柔软。
“人是会变的。”
三万年的光阴,足以将人作鬼,若不是姜小楼提及,她哪里还会想起来自己曾经笃信过这样的一个学派呢。
姜小楼张口欲问,却又骤然停住了一瞬。
枯骨瞧了一瞧她,“您为什么不问呢?”
“那应该是很难过的事情吧。”
所以她不忍心。
“不难过。”桑凌霄道。
明明那样的哀伤席卷了整个魔域,但是她却还能朝着姜小楼平静地笑了出来。
“对于我而言,那已经三万年了,师叔。”
三万年,悲怮的歌声从来没有停下来。
姜小楼不自觉握着拳。
夏无商从前对她提及光阴的重量的时候姜小楼只会还给他一顿嘲讽,但是换做桑凌霄,姜小楼却只有纯然的不忍心了。
是的,三万年了。
姜小楼的一梦很近,但三万年很远,她所熟知的故人埋藏在时光之中,而她触及的只是徘徊不肯离去的真灵,以及这唯一一个苟延残喘的鬼物。
“那一日,我也觉得很奇怪。”桑凌霄道。
她说的是姜小楼闯进梦中的时候。
那个遥远的梦境里面,除了一些故去者越过时空的真灵以外,最容易被惊醒的却是唯一一个还在九州的她。
但是或许美梦太容易让人沉溺,姜小楼第二次出现的时候,桑凌霄才反应了过来。
无关什么,不过是结局不同了罢了。
明明……只有她一个人艰难的活了下来,并承载了所有的怨念与执念。
不论姜小楼有多么努力,都改变不了这样的结局。
“但谢谢您。”
让她看到了另外一个,比从前要好上许多的结果。
“我什么也没有做到。”
姜小楼低垂着眼睛,嘴唇轻轻抿了起来。
桑凌霄看着她。
在那个梦境里面姜小楼是她的长辈,是御灵宗主的弟子,但是在这里,姜小楼确实还要比她小上三万年的修士。
就算是放到这个年代,姜小楼其实也还远远不到要担起责任的时候——虽然她已经主动做到了这一点。
所以她有什么可以苛责姜小楼的呢?
“这些事情,本来不该留到现在的。”桑凌霄道,“但我也没有办法。”
她细细向着姜小楼解释着。
“九州的分裂,是我有意为之。”
原因还是要落在西方天帝的身上。
在九州倾覆的时候,不只是御灵宗修士,还有许多不曾放弃的修士也全数战死,桑凌霄只是侥幸活了下来,藏在破碎的学宫之下,然后被留在了大夏的故土。
因为那样深沉的哀伤,和她身上沾染着的死去的众人的执与怨,让她得以真灵蜕变,但也因为这样近乎于偏执的怨念,让她浑浑噩噩,不人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