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难驯(2)
“合作伙伴,算是。”这女人说话的时候,凑得离陈厌很近,裙子的开叉绷到腿根。
陈厌和继父的关系很淡,于是只轻应了一声,注意力全都放到了这女人唇下的红痣上。
琼曳看出他的躁动,轻笑着用手指刮了刮陈厌的校裤膝盖。
十几岁的少年哪里忍得住这样的勾引,顷刻便欺身吻住了她。
衣物细碎声中,他沙哑着问:“所以你和我妈一样?都是他的——”
“嘘。”琼曳微凉的指腹轻点陈厌的下唇。
她狡黠地眨眨眼睛,“不一样。”
随即将手顺着陈厌弧度完美的下巴滑到青筋凸起的喉结处,小声道:“我是他儿子的……”
话语淹没在少年滚烫的热意里。
他们顺理成章地在了一起。
放学回家的车里,寂静无人的公园,漆黑寂寥的电影院。冲动青春期的少年,对成熟女人的无理由偏爱,荷尔蒙在他们之间似乎才是促成这段关系的重要因素。
陈厌从来不问琼曳的工作,他不喜欢那个圈子,就像不喜欢他的继父和母亲一样。
他从来不用他继父给的钱,每月一次全数捐给了慈善基金。琼曳知道之后,每隔一周就会给陈厌打过去两千,不准不要,陈厌就把钱偷偷存起来,拿自己兼职赚的插画钱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
两人汗湿躺在这个公寓床上的时候,琼曳摸着膝上男孩的短发,问他,“你不回家吗?”
陈厌伸手抹掉琼曳锁骨的汗珠,说:“我没有家。”
琼曳就不问了,就像陈厌也不多问一样。陈厌就是从琼曳这里学会了停止,默认对彼此的故事不做任何形式的好奇。
他们彼此的人生没有因为对方的到来而改变些许,仿若对方只是一个拂掠而过的影子,不留麻烦,也不添痕迹。
只有一件关于陈厌的事,因为琼曳的到来而改变了。
-
秋雨天,连绵的雨濡湿了一切。
琼曳扑在刚回公寓的陈厌身上吸了一口,他的脖颈处黏着几缕女人的湿发,散发出阴天刚洗衣物的闷香和雨腥。
“见过她了?”琼曳的唇妆晕染了开来,少年白净的脖子上多了一抹红意,蹭掉了粘上去的几根发丝。
“嗯。”陈厌低头,额头相抵,温吞的皮肤将雨水抹开。
她抬眼看向陈厌,四目相对,下眼处泛青,显得有些倦怠,“你可以不去,我没让你去。”
“处理完了,”陈厌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顿了一下,说,“她哭了,让我最后陪她一晚。”
琼曳疲倦地看着他,陈厌知道这种时候女人是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于是他说:“我只陪了她三个小时。”
“钟点房不干净。用了多少?”琼曳平淡地问,似乎在问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其实他根本没和许君然开房,但琼曳的无动于衷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试探的欲望。
于是他说:“两个。”
琼曳“哦”了一声,转身又躺回了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中的旧书,“那你应该休息一会。”
陈厌沉默着坐了下来,同她一起看那本泛黄的诗集。
琼曳翻到的纸页上排列着几行散落的文字,写着:
肉-体,不仅要记住你被爱得多么深,
不仅要记住你躺上去的床,
而且要记住凝视你的眼睛里
那些公开燃烧的欲望
……
“是谁的?”陈厌问。
琼曳又翻过去一页,“黄灿然。”
陈厌皱起了眉,因为他知道这是卡瓦菲斯的诗集。
“为什么?”他继续问。
琼曳短暂地看了他一眼,道:“诗集是译者的作品,不是吗?”
“几个字翻译的不同,就可以扭曲原意。”琼曳换了个姿势,侧身将脚搭在了陈厌的胳膊上。
她的四肢都和脸一样精致,那双修长双脚的红色甲油还是陈厌给她涂的,所以并不觉得讨厌,只是稍稍移动了位置,让琼曳搭得更舒服一些。
“那原文就是原意吗?”陈厌又道。
琼曳的小腿从陈厌的结实的胳膊上滑了下来,落到柔软的被子里。
她将书盖到了脸上,声音很懒怠:“小孩儿,你今天问题太多了。”
陈厌便不说话了。
其实他不想问问题,他想说今天许君然没有让他陪自己一晚上——许君然是陈厌的女友,现在是前女友。
她只是让他最后亲她一下。
陈厌本来想拒绝,但是眼前却突然掠过琼曳那副随着时间流逝逐渐疏离的表情,于是便鬼使神差地吻了下去。
尽管他最后在雨中推开了紧紧抱住他的女孩,在肯德基坐在窗户旁看了两个小时的雨。但陈厌却还是忍不住在疲倦的琼曳面前撒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