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桔(91)
“站住!你姐好不容易有个自己的家,你别去烦她。”
郭喜芬气得牙痒痒,“刚才他在这里,你为什么不问他要, 那是他欠我们的。”
“嗤。”解如龙撇撇嘴,很是不屑:“他这月才给完那家钱,身上要是还能装有钱,我会来问你要吗?妈。”
郭喜芬冷笑:“都知道过节吃汤圆了,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背着我们藏钱。”
“那汤圆是他买的啊,稀罕啊,我以为他天天为了攒钱连饭都不吃呢。”解如龙进家的时候,解南正好夺门出去。
郭喜芬鄙夷:“还不是为了哄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解如龙不关注这些,“妈,你到底有钱没钱啊,兄弟都在等着我呢。”
郭喜芬瞪他。
解如龙可怜,“妈,心疼心疼你儿子吧,明天就开学了,我快活日子眼瞅着就过完了。”
解如龙在连城职高,距家很远,周六日很少回来。即便是寒假,郭喜芬也没在家见过他几次。
他这么说,郭喜芬呼了口气,“等着,我前几天看见他往房间放了个东西,也不知道值不值钱。”
过会,郭喜芬拿出来,解如龙看到后丧气,“妈,这就是一堆小黑块,他做实验的材料吧,能有什么用啊。”
郭喜芬也没想拆开袋子会看见几个小黑石头块,前几天看解南偷偷摸摸房间抽屉里,还以为背着她藏了什么好东西。
郭喜芬忽然眼前一亮,直直往厨房跑,“这是他的手机?”
解如龙看着那磨损的外壳和老款式说:“肯定不是我的。”
郭喜芬扔给他:“要钱没有,你去收手机的店看这个能不能卖钱。”
解如龙:“这都多少年前的手机了,能卖几个钱啊,再说我卖了那他用什么?”
郭喜芬冷笑:“用什么他自己不会想办法?”
“也是,那我就拿走了。”
解如龙握着满意手机兴咧咧的出门。
“靠!怎么下雪了,冷死了!”
他一走出小区,雪花兜头打在脸上,冰冰凉。
解如龙不满的啧了声,裹紧衣服,往外找人喝酒去了。
隆冬的一场雪,在破春的时候落了下来。
夜深雪重,城中村的街道七扭八怪,贴着年画的玻璃窗边陈年老垢还未擦掉,泛黄粘巴在窗台。这场雪下的略显不合时宜,荒凉的街上无人欣赏,白雪寂静的落在杂乱的垃圾堆上,远处偶有狗吠,惊起几声男人粗糙的脏骂。
村子边缘的垃圾中转站边,有一道落寞的身影站在垃圾坑前。
满鼻脏臭,若不是天寒地冻,苍蝇蚊子牺牲的快,可能人已经被层层包围了。
解南面无表情站在坑钱,黑魆魆的眼里看不到一丝光线。
垃圾站里没有灯,远处忽有人家传来笑声,接着厕所黄灯亮起,微弱的光线浅浅的照在垃圾站大门边,也在他身侧投下半明半暗的影子。
他脸上看不到病愈的精神,反倒更加惨白,浑身上下散发着阴冷寒气,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一个小时前,这双漆黑的眸子里还带着笑意。
郭喜芬走到厨房门边,冷冷哼了声,“有钱了啊,都开始吃汤圆了也不给我钱,你是想让我喝西北风啊还是想看着我饿死。”
灶台上水声咕噜咕噜,不听男人的回应。
郭喜芬也习惯了,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她倚靠上门,“你爸看到你这么对我,肯定比我还后悔养了你这个白眼狼。害死他不行,现在还想气死我。”
解南低头看着滚水的锅,神情不辨。
按在灶边的手指轻颤了下。
解南:“下周我会给你钱。”
“怎么,不把你害死的老爸拉出,我说话就不管用是不是。”郭喜芬目光尖锐,看他后背的眼神冒着刺人的光,像一条吐着毒液的青竹蛇。
“不要提他。”解南说。
他关掉火,去找保温盒装汤圆。
“不提,你把这个家祸害成了这样,你一句轻飘飘的不提就不提啊,要不是你这个丧门星,我会气的得羊癫疯吗?我会气的肝癌吗?我告诉你,这个病我是不会看的,我要早早下去找你爸,告诉他他走后你是怎么欺负我们一家子的!”
郭喜芬直起身,愤怒地指着他,提到自己男人和病,面容开始扭曲。
“保温盒呢?”解南略带慌张的转过身。
橱窗最里的角落,一直放着一个银色饭盒,现在那里什么都没了。
“呦,愿意搭理我了。我是没让你吃饭还是没把你拉扯大,他早死了,可是我把你养活大的!现在你连看都不想看我!”
解南点着橱柜的手指在颤抖,“饭、饭盒呢?”
郭喜芬冷哼。
解南眸子瑟缩,转身飞速翻找旁边几个柜子,挺拔如松的身影露着几分恐慌害怕,以往来厨房他都会往那里看一眼,好像一瓶速效救心丸,放在那里,他看着就会觉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