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桔(40)
如鲠在喉的陆正威像一枚软刺卡在喉咙口,她努力去忽略那点不舒服,但永远悬浮在头顶的宗雅丹像不停敲响的闹钟,一遍遍提醒她喉咙的滞涩。
解南停在她身前,安静了好久,随后轻轻叹了一声,很淡的一声叹息,带着无尽的萧瑟,像卷起红色枫叶的一缕风,极轻极轻落在她耳边。
余音喑哑。
解南俯身,俯身看着她的眼睛。
李桔扭头,抬手去摸眼角的红痕。
太狼狈了。
解南抓住她的手腕,伸出手指触到她的眼边,轻轻抹去她眼上的泪。
李桔一瞬不瞬看他,怔怔,忽然眼眶还含着的泪从眼中滚落下来,顺着面颊往下流。
解南指尖勾过去,抹走了那珠泪,指尖湿湿,还发热。
解南看着,神情若有所思。
李桔摁住他的手,一把压回去,“你干什么?”
解南收回那个手,按在膝盖上,目光仍平齐着看她,“今天是我的问题,如果说发火……至少大部分不是向你发的,我为那不该牵连到你的小部分向你道歉,对不起。”
李桔:“你还说没发脾气。”
“嗯,是我嘴硬性格差。”
“你……”他如此坦白,李桔到不好不依不饶,吸吸鼻子,目光看向别处:“好好的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解南看她一会,直起身问:“饿不饿?”
“气都气饱了。”李桔看他转移话题,“不想说就不说嘛,我有那么矮,还要你弯腰。”
李桔一米六六,解南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但看也知道过了一米八,即便如此,也不至于弯下来跟她说话吧,这对她身高真是种侮辱。
解南看了她一眼,说:“想看着你眼睛说话。”
“什么话,难道你平时走路连我眼睛都看……”
说话间,解南双眸骤然停在她面前,幽深平静,古井无波。
她以前总觉得这眸子很黑看不清,像浓密黑夜像无人进入的黑暗洞穴,泛不进光,无法探寻。
此时他忽然停在她眼前,呼吸清晰可闻,她才看清他的眼睛,原来并没有那么黑,像大多数人的眼睛,是古木的棕色。
让人想到长白山万年生长的树木,剥开斑驳粗糙的树皮,里面露出纹理漂亮的棕色古木,让人为之惊呼叹息。
李桔也在这如树棕眸前愣住。
“呵。”
耳边倏忽荡起一声极轻的笑。
“你笑什么?”李桔回神,仓惶瞪过去,微侧身子藏起发烫的耳朵。
解南笑的很轻,但是她明显看见那棕色眸子泛起微光,像参天古木那漂亮纹路般夺人眼球。
解南声音里还有极浅的笑:“难道你愣住是因为没看过我的眼睛?”
李桔进退不得,说是啊,就是因为没看过才愣住,这不是在说自己矮吗,连人眼睛都看不见,那对方弯下腰也没什么好置喙的。
要说不是啊,是因为你突然靠过来吓住我了,可她刚才怎么想都不像是被吓住的。
李桔眨眨眼,“我是在想你不是理工男吗?”
“嗯?”
“我是在看你头发,还挺茂密。”李桔往前走:“走了,我饿了,去食堂,你请我吃饭。”
李桔囫囵说完,躲着往前跑。
解南跟上,在靠近她时说:“你也是理工的。”
李桔:“我是啊。”
解南看着她头发。
李桔:“???”
她摸着自己发际线,“你这什么眼神?”
她发量很好的!
解南:“食堂有姜汁可乐、猪脚炖姜、姜涛松饼,你喜欢吃什么?”
“……你看看你看看,我这头发这么多,用吃什么姜?!”李桔举着高绑的马尾,一个劲往他身上扎,“再说了!生姜才生发,你懂不懂啊。”
解南点点头:“这是我的盲区。”
“喂。”李桔气笑。
解南拿下她不停作乱扎他的头发,放到她后背上,“一直抓着不疼?”
李确实头皮刚才被扯了那么一两下,摸了摸鼻子,逞强:“我头发太多,一两根压根感觉不到。”
解南:“那也要喝点姜汤。”
李桔:“嘿,你过不去了啊。”
解南瞥向她穿的裙子,“都要入冬了,你不冷?”
李桔低头,身上的淡蓝色扎染法式短裙,是宗雅丹专为她见陆正威备着的,蓝色绑带收腰,衬得人腰肢修长,像舞池里漂亮的天鹅舞舞者,整体透着甜甜初恋风。
三十四岁事业有成未来可期的成熟男人,青春耀眼光芒万丈的女大学生,穿着干净甜美,初恋风里带着几分纯欲感。
宗雅丹倒是会摸人劣根性,没有什么打扮比这更能满足既想要乖又想要美还能宜家宜居的男人要求了。
李桔一路走来没什么感觉,被他盯了几下反而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