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邻居先生的颜值依旧抗造。
他不会说太多好听的话,只是声音好听。
每日里固定三句,“在家么?”“吃过饭了吗?”“明天想吃小蛋糕吗?”
她的回答也很稀松平常,但却是她鼓起很大勇气回答的。
“在。”
“吃了。”
“不了。”或“想的。”
很久以后李惜辰想起那段日子,很平静地和陆斯越说:“如果那时没有你没有跟我预约明天,我可能会在某个深夜选择结束。”
结束什么,不言而喻。
这对李惜辰来说是一段很痛苦的日子。
她知道自己的精神状况很糟糕,身体很差劲,独居带来的孤独感与日俱增,写不出稿的无力感堆叠,被尾随后的心有余悸,多次冒出去看医生的想法却又被自己否决。
她在寂静深夜里总会想,要不就这样结束吧。
可一想到第二天邻居先生会来敲她的门,和她聊几句。
她便又放弃了自己愚蠢的想法,继续挣扎。
当时她想,能拖一天算一天。
-
李惜辰再次打开家门见到邻居先生,是在八月的第一个星期三。
那天李惜辰的生活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坐在电脑前发了一整日的呆,甚至开始看着Word文档想吐。
再次打开和宋导的聊天框,纠结要不要选择放弃这个本。
但又不好意思退缩,于是放弃,继续在电脑前挣扎。
晚饭吃的是中午吃剩的外卖,放在微波炉里叮了三分钟。
不过没吃几口。
放了一下午的萝卜汤口感怪怪的,米饭也放得更软。
她本就食欲不振,不会强迫自己去吃这些食物。
晚上八点左右,邻居先生来敲过她家的门,进行了惯例三句对话。
不知是不是李惜辰的错觉,总觉得邻居先生今天的情绪不太好。
连带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所以她晚上在邻居先生问到第二天需不需要带小蛋糕时,说了要后还多加了一句,“我可以多要一杯奶茶吗?”
邻居先生的声音愉悦了些, “可以。”
在察觉到这小小的变化后,李惜辰又多问了句:“你今天工作顺利吗?”
邻居先生顿了顿才回答:“还可以。”
他的回答很简洁,李惜辰倚在门上,手指轻轻扣门,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她不知该问什么了。
足够长的沉默期后,李惜辰以为邻居先生已经回了家。
但他却忽然问:“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李惜辰一慌,脑袋磕在了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磕到头了吗?”邻居先生悦耳的声音传来。
她捂着脑袋,眼里都泛了泪,不过却压着声音回答:“没关系。”
这天他们聊得不少。
以至于李惜辰晚上坐在飘窗上看月亮时还偷偷看了隔壁的阳台。
不过隔壁阳台空荡荡,温柔的月光照在老旧的藤椅上,平添几分孤独寂寥。
在思考的间隙内,她眯了半个小时。
再次醒来是十点钟。
夜深人静,正常人该睡觉的时候,她却又变得清醒。
这真不愉快。
或许她从来就追赶不上正常人的步伐。
李惜辰在飘窗上坐了会儿,觉得冷了后又下来。
她在客厅拿起画笔画素描,是初见时的邻居先生,也是她之前画了许久也没画出神韵的邻居先生。
很奇怪。
李惜辰的记忆力并不算很好,她看人往往都会记得最新见面的那次。
久而久之忘记初印象。
但邻居先生是例外。
她似乎是把初见那面刻在了脑海深处,无论何时画都能想起来。
就是提笔落神韵。
这已经是她画的第十八幅了,仍旧难以画出记忆中的邻居先生。
——疲态不掩风流。
不知得多高超的画笔才能描摹那般神韵。
李惜辰的画只能流于表象。
不过在她即将收尾时,门被敲响。
声音不重。
即便如此,还是把李惜辰吓得不轻。
她慌乱地拿放在地上的手机,但随后听到了熟悉的节奏。
笃、笃笃、笃笃笃。
是邻居先生。
李惜辰这才放心了些。
不过,这么晚了,邻居先生有什么事吗?
李惜辰心里疑惑,但身体却不由自主跑得很快,就像每天暮色四合时等邻居先生回家来敲她门的时候。
她总会是跑的。
走到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才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事呀?”
透过猫眼看,邻居先生换上了家居服,眉头皱得很紧。
“你有创可贴吗?”他问。
李惜辰闻言立刻打开门。
这是隔了半个月后两人再次面对面。
不过眼下李惜辰没想那么多,因为邻居先生的手指正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