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下次,有机会。】
没想到,再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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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脚底像灌了铅。
李惜辰租的是老式居民楼,没有电梯。
但僻静、格局和朝向、周围环境都很好。
算是闹中取静。
她住四楼。
以往上楼还会觉得累,但今日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根本没察觉到。
甚至走上了五楼。
不过五楼的门上贴了张“囍”字,和她那素淡的门上截然不同。
她又重新下楼。
站在自家素淡的门前,她放下一袋零食,深呼吸一口气才曲起手指:“有人么?”
她的声音很低,但这是一种习惯。
从独居以后,她听说这样可以预防坏人,于是便养成了这个习惯。
尽管后来顾瓷告诉她,这是自欺欺人。
有些人在生病后会有很多不被人理解的癖好和习惯。
李惜辰的这种强迫症就算一种。
在她的强迫症癖好里,还包括了过马路时必须默念三秒才会抬步,走路时必须要走直线,每天必须洗十次手以上等。
她知道这样是有问题的。
但不这样做,她会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带来的后遗症有很多。
包括但不限于写不了稿、吃不下饭、恶心想吐等不太能用科学解释的症状。
在说完这句话后,她会在心里数秒。
十秒。
她低头从兜里找钥匙。
卫衣兜、前兜、后裤兜,空空荡荡。
完了。
进不去。
要找开锁师父。
打楼道里小纸条上的电话,她要紧张到磕绊,甚至可能说不出话来。
然后被当成是骚扰电话挂掉。
如果运气不好,还会被骂神经病。
她立马又低头在放零食的塑料袋里翻找,但片刻后,这些声响忽然被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覆盖。
那是从身后传来的,带着檀木质感的、莫名令人安定的声音。
莫名地,李惜辰想到了佛珠。
他说:“你的?”
随之传来的还有金属环碰撞的声响。
李惜辰用了许久才艰难回头。
楼道里的声控灯,灯丝老旧,昏黄到只能映出男人的侧影。
他像是没骨头地倚在墙上,单手插兜,眼睛半眯着,衬衫皱皱巴巴,最上边的扣子崩掉了,露出了一片泛红的肌肤,修长的手指上勾着李惜辰的钥匙圈。
他的头发有些炸毛,像是被烦躁地抓了几下,但带着凌乱的美感。
单是站在那儿,他整个人落在阴影里,就像是一副色泽鲜明的油彩画。
很久以后,两人问起对彼此的初印象。
李惜辰说还以为见了鬼。
陆斯越轻笑,那怎么还敢过来?
李惜辰想了想,“我觉得鬼应该不会长得那么好看。”
而那一天。
昏暗的楼道里,陆斯越侧过脸,看向害怕到定格在原地的姑娘。
在漫长的对视后,他绕了绕手上的钥匙圈,声音轻飘飘地:“来取。”
第2章 2 便未曾触及。……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堪称手控福音。
不知怎地,李惜辰的脑海里涌现出一句形容:疲态不掩风流。
他的眼睛是狭长形状,单眼皮,瞳仁颜色很浅,不知是原本就浅还是被楼道里昏黄灯光映衬的,那生来就是一双多情的眼睛。
李惜辰站在那儿颇有些不知所措,目光定格在他那张脸上。
对方大抵等得不耐烦,在李惜辰迈了一步打算去取钥匙的时候,他勾着钥匙环绕了几圈往前走,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他站在李惜辰面前,单手插兜,不走心地笑了声:“好看吗?”
李惜辰的脸忽然爆红。
她像是刚回过神来,慌不择路地从他手上拿钥匙。
而他的手掌摊在她面前,掌心泛着红,连一个茧子都没有,掌纹交错复杂。
李惜辰拿钥匙的手在颤,手指抖得像得了帕金森似的。
在这样的状况下,她紧紧咬着下嘴唇,心里不停在想:不可以哭,不可以哭。
但眼泪还是掉了一滴,落在了对方手心里。
不知是从何而来的窘迫感。
可能是偷看被戳破的尴尬,也可能是面对陌生人的紧张和害怕。
男人忽然把手倒扣,钥匙就那么落在她掌心里,还伴随着男人温热的体温。
他声音很轻,“回家吧。”
随后没再看她,转身重新倚在墙上,轻阖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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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李惜辰的大脑还是空白的。
她倚在门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之后在猫眼上看到,男人进了对面。
原来是新搬来的邻居。
她以为新邻居是个女生,想不到竟然是男人。
两个月前空了很久的隔壁开始传出装修声,叮铃哐啷的,本就饱受失眠摧残的李惜辰被惹得愈发暴躁,有很多次都想出去找对面说一声,但她没那个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