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思睦想(23)
出了林子,进入一个山谷,平地上出现一个覆着雪的毡包。
姚思睦在毡包前下马,铲开门前的积雪,掀开厚重的门帘钻了进去。
周严果弯腰进来,将里面的器物一眼览尽,一张矮榻,一个炉子,水壶等厨具,角落里堆着干柴。
姚思睦把小包里的织毯展开,铺在榻上,才去抱来干柴,蹲在炉子前生火。
周严果在她铺好的毯子上坐下,目光扫过榻上厚厚的积灰,又落在她单薄的后背,“你从小就做这些事?”
“嗯,骑马,带着狗追野兔狐狸,戈壁里寻找绿洲,趴在沙子上躲沙尘暴,城里人流行的极限生存就是我的日常生活。”姚思睦说着拿起竹筒,朝炉口轻轻吹了几下,又接着说,“我以为所有小孩都是过着这种生活,跟我一样长大的。”
“呵!见过世面后,发现只有你是这么长大的。”
姚思睦装作没听见他的嘲讽,也没有为此难受,这都是事实。
当她回到城里,才知道别人家的小孩喝的是自来水,出行是乘公交地铁,菜是石油液化气炒出来的,洗澡水拧个开关就喷洒出来。
他们在温室里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学习。
可即便如此,却永远考不过在马背上翻跟斗,在雪地里打滚,在沙漠里骑骆驼的她。
同学意识到她是那么的不同,不同到她的一切都可以拿来讨论,一个星期洗一次澡,妈妈大开大合的剪刀下的发型,穿着路边摊最便宜却不合身的衣服。
她不认识游戏机,叫不出零食的名称,更不认识那些五花八门的明星。
事实上,她家的收入并没有拮据到那种程度,只是那就是他们一家的生活,父亲为了拿到牛羊的病菌样本,从她出生起,一家人就随着牧民的迁徙而奔走。
“这是什么地方?”
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了她的回忆,她随口回道:“方便照看牛羊的。”
父亲曾在这里停留过一段时间,一家人就住在这里。他们离开后,亚森家夏天时不时会住在这里照看满山跑的牛羊。
“没有野兽?”
“冬天熊都冬眠了,夏天牛羊漫山遍野到处跑,野兽不缺吃的。”
“……”
火舌蹿高,木柴一半变成火红的炭,姚思睦拎着桶出了毡包,到小溪边打了半桶水,回来烧了一壶水,室内的温度逐渐上升。
她把拧干的湿毛巾递给周严果,“要不要擦擦脸?”
周严果的目光盯着她沾着黑印的脸,接过毛巾说:“你的脸更该擦擦。”
“我等你擦完——”
话还没说完,温暖的湿毛巾覆到她的脸上,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她的身体紧紧地绷住。
湿润的毛巾在她脸上缓缓移动,始终遮着她的眼睛。
黑暗中,她的感官变得无比敏锐,他的指尖移到他的颈下,按住了领口的扣子,轻轻地挑开。
姚思睦在一片漆黑中抓住了他的手腕。
“带我来这里,难道不是已经想清楚了?”他在她耳边低声质问,手却停住了,“还是你胆子大到敢耍我?”
“答应我一个条件。”她说。
“说。”他不耐烦地回道。
“暂时没想到,但是你能做到的。”
沉寂无声。
半晌,那只手动了动。
姚思睦抓着他手腕的手更紧了些,黑暗中仿佛有一道电光当头劈来,短短的一瞬,她手上的力度减弱,缓缓地松开,垂落。
冰冷的指尖触到她颈侧跳动的脉膊,她的舌尖死死地抵住牙关,身上的每一处都在全力防御和松懈中天人交战。
在她对自己的决定产生更深的怀疑之前,她的身体一个旋转,被抵到柱子旁边,温热的身体蓦地一凉,腿被抬高的一瞬,他就那样直接而粗暴地入侵了。
这个没有丝毫温情和怜悯的禽兽!
姚思睦制止住了心底涌上的软弱和感性,心渐渐地和外面的寒冰变成一个温度。
世上没有三木,所以不会有征服感化野兽的贝儿,而对姚思睦来说,只有一头刚好可以利用的野兽。
骑马回到木屋前,他们之间竖着一道沉默的墙,姚思睦说不清心里有没有后悔,或者她还来不及去考虑这个问题,此刻她身体里的每一根毛发都充满了尴尬。
也许哪天她应该去尝试一次真正的一夜情,今天她心里的疑惑就能得到解答,到底这尴尬是因为她放不开,还是他的方式让她感到了屈辱?
手机的邮件提示音响起,她翻身下马,置之不理。
“不看信息?”身后响起冷峻的声音。
姚思睦咬着下唇,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你并没有失去什么,相反还会拥有更多,”他说着走到她身旁,目不斜视,仿佛是在跟前面的空气说话,而不是跟他身旁活生生的她交谈,“记住我的话,你可以跟前男友或是其他男人联系,甚至调情暧昧,只不过当你选择回到他们身边时,你失去的是你马上会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