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思睦想(134)
周严果笑了一下,对刘锡明说道:“你去把人接来。”说完,他端起酒杯跟许总碰了一下,面有难色地说道,“我跟她的关系目前还没公开,她公司的员工和我公司的员工都不知道,您不是外人,所以……”
“明白明白,”许总受宠若惊地说,“这个你大可放心,我的嘴严得很。”
夜色愈深,饭局总算散了。路边停着两辆车,周严果跟许总握了握手,笑着说道:“那就麻烦您了,我还得跟她交代两句。”
“好的好的。”许总先坐进车里,车门敞开着。
周严果走远几步,Sherry极有眼色地跟上,离他两三步的距离站得笔直。
“许总的人品信得过,再来,碍着我的面子,不会发生任何事,”周严果说道,他也不能让她发生点儿什么事,怎么都是小狐狸送来的人,自愿的他拦不住,只能确保不出现胁迫交易,不然回头小狐狸跟他的官司又打不完。想着他又说道,“我的资金明天就会转过去,许总那边就看你能不能说服他了。”
Sherry感激地说道:“谢谢您!不但您自己支持了我的工作,还给我介绍客户……”
周严果转开脸,听不下去,“行了,许总送你回去,路上你介绍得再详细一点,他拿出个三四亿没问题,加把劲儿五六亿也不是不可能。”
他交完底,在Sherry激动得乱颤以前,坐进车里。
车子在路口掉头,微醺的周严果靠着椅背,降下车窗,冷风灌进来,吹得他昏沉的头一阵阵发紧。
刘锡明在前排闷声不吭地耷着头,冷风呼呼地灌进来,他还是忍不住提醒:“您喝了酒,别吹冷风。”
说完心里又一阵气闷,做了十年的助理。他老板的事业不是靠喝酒喝来的,也从来没人敢强迫他喝酒,今天赏脸喝酒,就为了她的那支基金。
“她比我还不喜欢酒味。”周严果撑着头说道,她的大脑神经太金贵,不能有丝毫损伤。
刘锡明转头皱着眉,所以宁可是他喝?喝完还吹冷风把酒气散了省得熏到她?
那可是个骗他的女人。
那还是个谁让她近身,她就有本事把人搞得倾家荡产,一无所有的女人。
他又想起她对前男友说的那句令人不寒而栗的话:如果有的人也跟你一样,在我跟另一个女人之间摇摆,我会杀了他。
“您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问,也没期待得到回答,于是又自顾说道,“发现碎纸机里的那些奇怪方程的时候吧?”
就像话匣子打开,他一连串轱辘话滚出嘴边。
“知道她是谁,您才会不惜跟何总翻脸,威胁他,只是想替她保住算法。”
“明明就筹了钱放着,却去融券,也是冒着赔钱的风险,帮她砸盘,甚至放假消息。”
“您什么都不说,还让她在采访时骂您是自以为是的混蛋——”
周严果又摸了摸胀痛的额头,风卷着早春的寒气,像碎冰扑到脸上,扑进胸口。
“不用替我委屈,”他说,“只要她心在我身上,骗我,骂我,拿走我的一切都可以。”
“如果心不在您身上呢?”刘锡明问。
周严果偏头靠在车窗上,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和刺眼的路灯灯光。
许久,他才回道:“那她也不用活了。”
刘锡明的眼睛张到最大,又慢慢地垂下眼皮,嘴巴闭得死紧。
这一瞬间,他想透了很多事,不管是姚思睦,还是老板,他们都是这世界上极端危险的人,有头脑,有能力,破坏力也极大,他们几乎没有对手,可同时,如果他们不相遇,或许他们至死也只能孤独地活着,谁也走不进他们心里,谁对他们来说,都是贺君霖,尹必慧。
不能真正伤害到他们,也不能理解他们,只会让他们更孤独。
冷风吹就吹吧,最多就是个感冒,老板愿意把一个人放在心上,即使最后结局惨烈,总好过他一个人孤独地等死。
周严果回到家,卧室透出昏暗的灯光,猜测她已经睡了,在外面的浴室洗完澡才进卧室。
说是到家就给他打视频,到家就失忆了。周严果看着被子冒出的一撮红棕色发丝,脱掉浴袍,掀开被子躺进去,又马上弹起来,刷地把整床被子拉到了床尾。
他站在床边,望着蜷缩在大床中间被一层半透明薄纱紧紧包覆的人,两条腿交叠捆束在一条渐窄的鱼尾裙里,裙底缝死,透明亮片的鱼尾散开。
要不是认出了红棕色的发丝,他还真以为是谁扔了条死鱼在他床上。
见她背对着他侧着身,双手紧紧地抱住肩膀,脸深深地埋在胸口。
嗯,还知道羞耻。
他拎起那条鱼尾巴研究,没什么用的装饰,这身衣服的重点是省了捆绑的功夫,问题是这么包着,入口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