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多雨，初春雨水滴滴答答地淌，秦听半阖眼躺在床上。寝室安安静静无人说话，室友们都已进入梦乡，柯温哲磁沉的声线和那边绵密的雨声格外清晰，像是一曲温柔缱绻的白噪音。

说是两个人打电话，但通常只有柯温哲一个人说话。他解答秦听遇到的数学和物理难题，回复微信对话框里的文字，更多时候，讲睡前故事给秦听听。

秦听总疑心柯温哲把自己当小孩看，他给她读的故事总取自讲给小朋友听的儿童绘本。今天的故事，是Sam McBratney的《Guess how much I love you》，柯温哲用温和流利的英文轻柔诵读故事，最后大棕兔子亲吻小棕兔子晚安，躺在小兔子身边温柔耳语：

“I love you right up to the moon——and back.”

她的眼睛已经想要入睡，睫毛敛下来让秦听看不清自己打的字。她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柯温哲听见，合上儿童绘本，轻声问她：“你困了吗？”

秦听迷迷糊糊地打字：

【有一点、】

“那就放下手机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晨训呢。”柯温哲说。

秦听轻轻“嗯”了声，继续给柯温哲打字：

【你到家了吗柯老师。】

高二下半学期以来，好多同学为了休息得更好而选择走读，柯温哲也向杨芹递交了走读申请，书面理由和所有人的一样，真实情况却是为了给秦听读睡前故事。

柯家阜在前面开车，汽车平稳行驶，右后方有辆亮黄色的跑车超车驶过，发动机声轰鸣。柯温哲及时拿手捂住麦克风，等到跑车的声音已消散远去，他才放开麦克风，低声回答：“快到了，还在路上。”

手机半晌没震动，柯温哲低头看屏幕上的“正在输入中……”，等了一分钟也不见秦听发消息过来。

估计是睡着了。柯温哲轻笑一声，正要挂断电话，手机再次震动，秦听发消息过来：

【柯老师，I love you right up to the Yuze——and back.】

【晚安柯老师zzz】

【[小狗乖乖睡觉.jpg]】

柯温哲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他低声回她：“晚安。”

然后电话挂断，世界陷入沉睡，只有头顶的月亮清醒地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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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电话一直打到第二次选考结束，秦听题目刷得多、又有好好休息，拿到试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考得差不到哪里去。

考试铃响宣告最后一门生物的结束，监考老师让大家把笔放下，在座位之间穿梭收卷。

秦听乖乖放下笔——这只笔还是柯温哲的，她这次考完感觉不错，考前拜学神的“封建迷信”好像也有些道理──目光望向教室外的天。

四月的天空瓦蓝，风卷着桃花和百合的味道从外面渡进来，沁人心脾。裕泽中学到了四月，也有桃花香，只是不像仙南中学那么浓郁。

桌上的卷子被监考老师收走，秦听随着人流走出教室，前面和后面的同学三两结队说着生物考题与考完试后的安排。秦听想起上一次选考，以及结束考试时，和她一起走出校门的人。

有同学搭上秦听的肩膀，倪心远问她：“听姐考得怎么样？”

秦听笑笑：“还行。”

“那就是题没白刷的意思。”倪心远捏了捏下巴，“遗传家谱那道题，是不是类似的做过啊，我看着很眼熟。”

秦听回忆：“迦南去年的那套真题卷，和今天这道题其实是差不多的，应该是一样的遗传方式，只是谱系图稍微扩了扩。”

倪心远露出很惊叹的眼神，“听姐，去年的真题卷你都还记得，你太牛了，学霸学霸。”

她的话让秦听晃神片刻，秦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被称作“学霸”了。

但那道题她确实会做，迦南去年的真题卷她也还记得。都是“题海战术”的结果。

秦听有些害羞地笑，“没有啦，只是做错过好几遍，就记得了。”

倪心远点头，还是很叹服，“那也很厉害。”

另一个同学跟上秦听，问她：“听姐，考完试有一天假，要一起去打电动吗？”

秦听想了想，浅笑着摇摇头，“不了，选考过了篮球联校马上就来，我还得抓紧训练。”

仙南中学的女子篮球队很强，去年挤进全国前八，今年教练的目标是保八争五冲三。

如果仙南这次能拿到第五名，甚至第三名的成绩，秦听高考加分还可以上一个层次。

也就离江北大学更近一步。

秦听在心里暗暗计算，听见身旁同学说，“好自律啊听姐，能采访一下你，这么自律的秘诀是什么吗？”

学霸吗？自律吗？

秦听偏了偏身子从书包里找手机，指尖摁下那个熟悉的联系人，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