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听力一向敏锐，能听见秦听和袁芸的对话。

秦听说：“小芸，你先走吧，我一会自己到座位就好，你快去考场，别迟到啦。”

袁芸摇头，说：“那怎么行，你万一扭到脚怎么办？我没关系的，不至于迟到。”

秦听说：“但是你的考场在隔壁楼诶，我不是还有拐杖嘛，没关系的。”

袁芸还坚持：“不行不行，天大地大，伤员最大。”

“……”

柯温哲垂了垂眼，从自己笔袋里拿出一支涂卡笔。

他把那支笔放在江杨芊宁的桌上，“直接用我的吧。”

有人为求财求福不远万里求神拜佛，有人想求段姻缘于是寺庙烧香祈愿。

学校里的学生虽没那么多菩萨要拜，但也有着一点关于考试的执念与迷信。

比如黄进考试当天早上必要吃两个茶叶蛋。

比如宁荔荔在前一天要去裕泽湖边的桃树下摘一片叶子。

再比如很多人都要在考前和柯温哲握握手、顺带拿他一件文具放在笔袋里当作考运福。

柯温哲没那么多讲究，但也都顺着同学们的请求。

不过文具到底有限，光逮着一个学霸薅的结果，就是柯温哲的笔袋空空荡荡，只剩下水笔、尺子和涂卡笔。

江杨芊宁盯着桌上的涂卡笔，很开心地笑，“骗到你一支涂卡笔了。”

她又拿出自己刚找到的涂卡笔，朝柯温哲的手前递过去，“不过我也找到了，那就给你吧柯老师，我们俩换换。”

“……”

柯温哲没接，江杨芊宁的手堪堪顿在空中。他摇头，“我不用，所以你收拾完了吗？”

“现在好了！”

江杨芊宁把手和笔都收回来，拿起笔袋往外走，笑着和柯温哲说话，“谢谢你愿意等我那么久，柯老师。”

柯温哲其实没在听江杨芊宁说话，心不在焉地“嗯”了声，视线往教室后排瞥，秦听已由袁芸扶着往江杨芊宁的位置走。

教室后门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知硕大摇大摆地在教室寻找自己的考场座位，在看到秦听的背影后大步朝她走去。

“哟，姑奶奶，你也在这考试呢？”

柯温哲离开的脚步略顿，江杨芊宁顺着他的视线，目光落于许知硕和秦听身上。

许知硕接替袁芸的位置，稳稳扶上秦听，也不知道和秦听说了句什么，秦听翻给许知硕一个白眼，许知硕则敲敲秦听的脑袋。

两人看起来很是熟稔。

江杨芊宁探了探脑袋，“那个男生好高啊。”

秦听在袁芸、在大多数人身边都显得高挑挺拔，站在许知硕身边倒显出几分娇小来。

从身高来说，有几分相配。

柯温哲缓缓收回视线，“篮球队的，秦听朋友。”

“去考场吧。”他说，脚步不再有停留。

-

而秦听那边，听见许知硕的声音她才缓缓将视线从柯温哲和江杨芊宁身上抽回来。

距离隔得远，秦听的听力又一向不够敏锐，没能听清他们在前排说些什么。只看到柯温哲拿了自己的笔给江杨芊宁，而江杨芊宁又将自己的笔递过去。

明明只是涂卡笔，这么一来一回，像在交易什么暧昧的信物。

什么秦听不知道、不了解，也触碰不到的信物。

许知硕又敲了敲秦听的脑袋，“在想什么，望夫石？”

“在悼念我的初恋。”

“……”

许知硕好心提醒秦听，“醒醒，你还没有过初恋。”

“单恋也算初恋。”

许知硕说：“那你这么说，柯温哲可算不上什么初恋，你的初恋是流川枫。”

“或者是道明寺和单均昊，”许知硕轻呵了一声，“好花心一女的。”

“……”

秦听也提醒许知硕，“你先能在小泽玛利亚和泷泽萝拉里，选出一个做你今晚做梦对象，再来跟我说话。”

“……”

两人胡乱拉扯和揭短，一直到监考老师捧着试卷进考场，许知硕才挺了挺背脊从秦听桌侧离开。

他走的时候脚不小心踢到桌旁的东西——江杨芊宁的东西太多，书桌旁还叠了摞试卷和书。

“小心一点，踢到江杨的东西了。”

秦听弯腰把那摞东西理整齐，试卷规整地放回原样。

归整的时眼神自然落在那摞卷子最顶上的一张。

秦听的指尖略顿，手指轻按在试卷姓名处。

姓名栏只写了一个很潇洒的字：“柯”。

是柯温哲的卷子。

宁溪今年十一月的选考模拟真题卷，昨天盛承业给秦听讲的那张。

也是秦听后来想借柯温哲的卷子订正下答案，他说没在身边的那张。

原来是在江杨芊宁这里。

柯温哲已经好久没把他的卷子给秦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