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海扶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声音像平时在市局一样,斯文端庄,非常正经:“我打个电话。”
苏瑶点了下头:“您请便许主任。”
许嘉海拨通陈星河的电话,摁了免提:“喂,陈副。”
陈星河的声音传了出来:“嗯。”听起来气压很低。
许嘉海:“睡了吗?”
陈星河:“说人话。”
顿了一下又道:“送好了?”
许嘉海看了苏瑶一眼,对着电话说道:“没,还在路上。”
“苏队你冷吗,后座有外套。”
苏瑶忽然被cue,怔了一下,把腿上的毛毯往上面拉了拉:“我不冷。”说完转头往后座看了一眼,分明什么也没有。
许嘉海问苏瑶:“寿司味道还可以吗,我特地定的,就怕你饿肚子。”
陈星河在电话里听得清清楚楚:“许嘉海你个……”
许嘉海:“我开免提了。”言外之意就是请你注意文明用语,就算恼羞成怒也不能骂人。
陈星河:“挂了。”
苏瑶没想到寿司是许嘉海特地定的:“谢谢许主任,下次我请你吃饭吧。”
许嘉海:“不用。”
距离苏瑶家还有一段距离,许嘉海把话题转到了工作上:“你们那个救援行动挺成功的,两条人命都救回来了,回头局里应该会有嘉奖。”
苏瑶想到最后关头陈星河阻止狙击手对温良开枪,如果不是他,温良现在已经死了。
“你跟陈星河挺熟的,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不想承认,许嘉海还是说道:“关键时刻很靠谱的人,虽然大多数时候很贱。”
苏瑶点了下头,表示赞同:“他能活着长大其实挺不容易的吧。”
许嘉海:“一万个赞同。”
车子拐进一条窄路,马上就到苏瑶加了,许嘉海终于还是说道:“你刚才吃的寿司,其实是陈星河定的。”
苏瑶:“他是不是在里面下毒了?”
许嘉海笑了笑,又说道:“我本来好好地在酒吧,被他硬拉过来送你回家。”
苏瑶吃了一惊:“酒吧?”
在她的认知里,像许嘉海这样的人,下了班之后肯定在家里看书,或者出去打打球,回家洗澡,晚上十点半准时睡觉。
许嘉海没有多说,把车子停在苏瑶家楼下。
苏瑶把腿上的毯子叠好:“我拿回去洗洗吧,回头给你送法医室去。”
许嘉海:“不用,那条床上用品不是我的。”
苏瑶觉得许嘉海说话有点奇怪,毯子就毯子,非得说成床上用品:“不是你的?”
许嘉海:“你洗好了还给陈星河吧。”
苏瑶拿着毯子拉开车门下去。
出于好心,许嘉海提醒了她一句:“当心别被碰瓷了。”
苏瑶不是很懂,一个毯子能被碰什么瓷,他不会是想让她赔他一条新的吧,她不过就盖了下腿,他这也太能碰瓷了吧。
苏瑶回到家,把毯子放在窗边,拿了条睡衣去洗手间洗澡,洗澡时水开得很小。
她家房子不太隔音,这个时间点会吵到家里人睡觉。
她家有四口人,爸爸妈妈,还有一个正在读寄宿高中的弟弟。
“瑶瑶,”苏瑶听见声音,应了声,“妈。”
赵新华披了件睡衣从卧室出来,一边打哈欠一边说道:“怎么忙到现在才回来,晚饭吃了吗,要是没吃冰箱里有粥,我给你热热。”
苏瑶:“吃过了。”她吃了一大盒寿司,肚子撑得都快鼓起来了。
听着赵欣华的话,有时候连苏瑶自己都分不清楚她这个妈到底是关心她还是不关心她。
说关心她吧,她大半夜才回来,他们一个电话都没打给她,一点都不担心她会不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英勇牺牲。
说不关心她吧,还想着给她热粥。
苏瑶:“挺晚了妈你赶紧睡吧,我要饿了自己会找吃的。”
赵欣华突然想起来什么:“这么晚了你是怎么回来的,公交地铁都停了吧,打车贵啊,得六七十吧,下次开警车,不要钱。”
“公车私用是要被处分的,”苏瑶说道,“我没打车,同事开车送的。”
赵欣华一下子不困了:“男同事还是女同事?”
苏瑶:“男的。”
赵欣华:“这么晚特地送你回家,是对你有意思吧,跟妈说说,人怎么样,有房子吗?”
严格算起来,许嘉海是被陈星河拉过来的,特地送她回家的不是许嘉海,是陈星河。
苏瑶:“妈你想多了,我跟他什么都没有,累了一天困死了,我去睡觉了。”
赵欣华:“你这都马上三十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急呢,女孩子不嫁人干什么,我昨天还见着你那个小学同桌了,人家都三胎了,俩都是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