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无情道后我飞升了(22)
“京都虎狼如今都葬于木石剑下,你再无威胁,朝堂之术我没什么用处,不如为你戍边,护大楚无虞。”
他的周峰该居庙堂之高,放手权术,为黎民谋安康,如今再留在他身边,只会成为令人诟病的掣肘,玄柘苦涩的想,不如离开罢。
江湖后摇落,亦恐岁蹉跎。
玄柘曾经不过长剑一杯酒,杀人也剑过念消。如今却无数次从没有周峰的梦里惊醒时,魂灵都在肆虐叫嚣。
也许是他往日视人命如草芥,妄图只用一双满是罪孽的掌,撑起周峰的天。
冰凉夜色如水,刀尖舔血的营生渡心尖尖上的周峰至彼岸。
“那就脏我,痛我一人吧,只盼大楚有朝一日如他所愿,海晏河清。”
玄柘绝望又痛苦的想,甜蜜又温柔,垂下头轻吻眼前垂落的鬓发。
周峰的回答是一只沉默下去,像是同意他的要求,玄柘黯然离开,此间再无话。
怎么会放玄柘走?当真是因为,鸟尽弓藏吗。
周府凄清孤苦,唯有自小留下来的小兽咕噜咕噜睡在鼾梦里,卧在脚边。
这不知道品种的四脚兽同他很是亲昵,头上最近长了两只凸起,寻医问药过,搞不清楚究竟是病还是本身就长的。
他摸着乖巧小兽的皮毛,柔顺齐整,突如其来的悲怆和孤寂袭来,周峰在月下好像流了一滴清泪,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吱吱,我只有你了。”
其实周峰都懂,那傻子无非是怕影响他的前路仕途,玄柘以为杀了丞相后,狗皇帝会把怒气撒在周峰身上,令他为难。
恐怕玄柘真以为周峰一直在利用他,也心甘情愿的被利用。
“被人用完就走,还真当我是始乱终弃的渣男啊。”周峰又自嘲一笑,不知何时,竟然也学会了饮酒,是跟玄柘学的罢?
那人已经不在府里了,周峰形单影只。
玄柘身居何处呢,哦,在边境为他戍守边疆。
他把那个平生对他最好的人,利用个彻底,那个傻子,还心甘情愿。
“周峰,你累不累?”周峰陷入梦魇,朦胧里有一只宽厚的手厚掌遮住了双眼,没流泄出半点光芒,指腹压着薄薄眼皮,捻的骨皮生疼。
诘问惊醒,恍然若失,
玄柘是他行荡江湖里唯一的人烟,是茫茫月色赠予他的一场甜梦。
周峰亲手遮住了他眼前的唯一光芒,沉溺于黑暗。
那日凤冠霞帔,龙凤红烛,高堂清辉,彩礼箱箧,周峰什么都没有,只穿身红色的布衫,在佛祖面前同玄柘成了亲。
菩萨低眉,金刚怒目,全然和他们无关。
周峰玄柘,他们百年好合。
大漠黄沙,千里迢迢。
玄柘在月色下,饮一壶浊酒,咽下苦涩的情愁。
“木石剑如今已经太钝了,玄柘无能,挡不住流言蜚语,也迈不对在棋局里落下的子。此后他只需运筹帷幄,闲时到漠北瞧一眼我,便已然满足。”玄柘绝望又怀有希望的想。
周峰是能飞青天的鲲鹏,图南图强。
可惜世事变迁,哪里能尽如人愿,边疆敌袭,边将上书求增兵。
连绵烽火燃不尽,狼烟四起走飞沙,周峰需要这兵权,不单为国,也为,他。
作者有话说:
江湖后摇落,亦恐岁蹉跎。引自杜甫
第12章 上林苑(八)
——破晓——
总算捱到大局里的时候。
周峰站在高台上,是个睥睨的姿态,虽高处不胜寒,台下只有他的三千幕府宾客。
“古有挟天子以令诸侯——”周峰话提至半,狠狠闭眼,视野里却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既然君不为君,亦不必为君,那臣不为臣,亦不必为臣。
“我是个什么身份的人,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寻常百姓不懂,你们还不懂么?”
“为达成目的,兴许你我等的起那狗皇帝一命呜呼,也情愿舍掉这条命去给大楚陪葬。可守在边境的将士们,颠沛流离的妇孺们,不能成为敌国的俘虏。”
“尸骨累成的江山,不是再用清白的血肉为它添砖加瓦的。”
自当为国,为民,为天下。
三者之外,君为轻。
京都六月飞雪,百姓都道是周峰之过,周峰是夜半恶鬼,能使小儿止啼。
那双虽是文臣的手,却借着玄柘的力,杀了太多的人。
是京都护城墙头悬挂的将领头颅,金銮殿上撞死的老臣尸首,后宫坠井的妃嫔冤魂……他们枉死的魂灵拧作一团,让大楚降了不合气候的大雪。
愚昧的百姓只能看到表面,其实,什么也不懂。那些狗杂种皆有取死之道,还当是什么救世济民的香饽饽。
护城墙头上挂着的头颅是叛国的将军,他盗取虎符意图赠予敌国,被周峰派人杀了祭奠平白无谓死去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