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真奇了怪了,按说照你之前报道的,曹荣是把这十二万输光了,”康友宝问施索,“那众筹网站是死的,之后一直没查没追讨?”
施索解释:“这没什么奇怪的,第一,曹荣从头到尾都没承认过他挪用了十二万这事,一切都是梅秀菊单方面的说辞,我报道的时候也没偏颇,虽然我心里认定了梅秀菊的说法,但我的报道并没有倾向性。”
“第二,我当天就电联了众筹网站,网站当然去调查了。后来我不是惹上了官司么,后续我就没跟进,调查结果也是过了好几天网站方面才给出的,他们的调查结果表明孩子仍在医院接受治疗,账目没问题,这一切只是夫妻矛盾引起的误会,梅秀菊不也反口了么。我猜再深的他们也没往下查,这种事有损他们名誉,又不是什么好事,新闻没热度他们已经谢天谢地了,才不想闹得沸沸扬扬。”
这也是曹荣当初能理直气壮寄给她律师信的原因之一,也就因为这,台里才对她颇有微词。
有道理,康友宝拉开椅子坐下,说:“那接下来我们怎么查?”
“想吃什么?”
康友宝目光缓缓移到舍严脸上,有段时间没感受到舍严说话的“随心所欲”了,还挺怀念。
“简单点吧,盖浇饭。”施索回答。
舍严点外卖,低头划着手机说:“我们本身调查的目的之一就是想确认曹荣是否是用众筹款买的房子,所以不用考虑这笔十二万是他们家的存款还是天上掉的钱,假设这就是众筹款,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出他挪用众筹款买房的证据。”
施索和康友宝点头。
“鱼香肉丝?”舍严问。
“……好。”施索应道。
康友宝抽了抽嘴角,说:“我要吃面条。”
舍严下单,接着说:“证据可以分实物证据和人证,实物证据可以查银行流水。”
“查银行流水太难,即使我银行有认识的朋友,但这种操作踩线了,我朋友有这能力我也不想他违规,除非让警察出马,”施索道,“但口说无凭,我们报案警察也不会受理。”
康友宝道:“那就从人入手咯,有了人证就能让警方受理了。”
施索说:“看来要找梅秀菊了。”
“或者他们的亲朋好友?”康友宝出主意。
“他们这里没亲戚。”施索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朋友,找他们朋友还得费一圈力,朋友知不知道更不一定,这不划算,从已知对象入手最简单。”
舍严放下手机,在纸的另外半边写上“梅秀菊”三个字。他笔尖点着字后面的空白。
施索胳膊放到桌子上,和舍严一样,看着“梅秀菊”三个字思考。
康友宝摸着下巴说:“话说,如果她知道她老公拿这钱买了房子,她怎么还敢上电视台卖惨?戏精?”
施索想了想,道:“是不是能先分三种情况,一,她一直被蒙在鼓里,二,她在采访前就知道了,三,她在采访后才知道这件事。”
舍严随着她的分析,慢悠悠地在纸上写了一二三, 开口:“如果她在采访前就知情,那她找电视台的目的只能是通过卖惨,再骗一次钱。曹荣跟她上演双簧,衬托出她一个坚强母亲的形象……”
舍严语速很慢,似乎在思考,说到这里,他把这条划掉,语速变正常:“但曹荣之后去电视台闹事,以及请律师控告你,完全就成了多此一举,根本没必要。”
“对。”施索也想到了这一点,逻辑不通,可以排除,又添加一句她对梅秀菊的看法,“而且她演技真有这么好,可以角逐影后了。”
接下来只剩两种可能,梅秀菊至今都不知情,或者梅秀菊在采访之后才知情。
梅秀菊至今都不知情?
“那孩子的治疗总共需要多少钱?”舍严问。
“医生保守估计是六十万的样子。”施索答。
“新闻报道后,梅秀菊收到多少善款?”舍严又问。
施索道:“具体数目我不清楚,后来我又吃官司又放假,新闻根本没跟进,但我没在那条报道上留下捐款方式,所以捐款的人会先联系电视台,打电话来的人很少,邱冰冰估算过,捐款加起来应该不超过三万。”
康友宝插嘴:“你们《九点新闻》就这点号召力?”
“不是什么新闻都能上热搜的。”施索回了一句。
舍严问:“每天的治疗费大概多少?”
数目也不菲,施索报了个数。
“从七月十七算起,七月十七到新闻报道出来这期间,住院费出自哪里?”舍严接着问。
“一部分是借的,一部分是欠医院的,加起来也……”不用舍严多说,施索已经顺着舍严的思路想到了,她道,“上次我和你去找梅秀菊,当时她的孩子还在住院,证明这期间孩子一直在耗钱。借的钱不知道她有没有还,欠医院的肯定得还,还了欠款后,三万也所剩无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