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Keith发现自己进退两难。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自作主张！”Lisa拉住他手臂，“大叔，你不要生气，也不要不送苏苏去学校。我花了好大力气才说动校长的，我……还一大早来接你们，”她历数自己劳苦功高，“去吧去吧，大家都等着呢，啊？啊？”

Keith想了又想。

Lisa见他不再激烈反对，打铁趁热，先把苏苏送回车上绑好安全带，再拖着Keith回到车上，“走吧走吧，再不走真的要迟到了。”

“你……”

“都是我的错，我不对，我好心办坏事。”Lisa一概全包，“以后我不敢了，我什么都先跟大叔你商量……Forgive me，please……please……please……”

Keith看着Lisa委委屈屈的模样，紧绷的脸终于裂开缝来。

见到Keith嘴角带笑，Lisa心情大好，“走吧，我们快走吧！我还要去看看iMac的送货情况呢，花了那么多钱，总得看看成果吧，不能白白当了散财童子。”

Keith摇头，对她的反应只有“佩服”二字。

接下去的一个小时，Lisa犹如乖巧小鸟，始终挽着Keith的胳膊扮演贤妻良母。校长亲自送苏苏到班级报到，还认真将管理学习、生活的每个老师介绍给Keith和Lisa，再三保证苏苏在学校的生活绝对可以让他们放心满意。

Keith虽知这是金钱攻势下的人性展现，但内心仍旧感谢校长盛情。而对于身边的Lisa……他几近迷茫难断。

原本只以为欠她一个人情，替她公司出力谋划即可。现在……一百万的负担，粗略算算几乎是自己好几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的积蓄。虽知Lisa对钱甚是看淡，可是于他而言，他不能把那一百万视若无睹。

跟苏苏说拜拜后，Lisa拉着Keith出校门。

正巧遇上送货的卡车，装卸工们问清了地址和单据，就吆喝卸下车厢内的物件。

Keith见到一件件包装仔细的电脑，堆满了门卫室的窗下。

“哈，真巧。”Lisa坐在副驾驶位，眯眼数着地上的纸箱，“大叔，你看，我的iMac到货了。”

Keith抿唇不语。

那一件件的昂贵电脑，将他狠狠推入了一个巨大坑洞。

Keith本想吐出口气，但最终咽了回去。

第8章

Keith多日没再接到Lisa骚扰电话，加上苏苏离家，母亲总是早早吃过饭就睡了。Keith突然觉得生活平乏无味，什么时候那刁钻女郎竟成了一味调剂品，将自己清淡如水的生活加缀的多滋多味起来。

除却那一百万的人情，他有些想念Lisa呱呱吵耳的说话声了。

很快，Lisa就来了，这次是Future Salon。

Keith正在同一位熟客沟通，是个年近四十的女士，M杂志的对接人Sabrina。这是一本时尚类的杂志，销量很不错，而杂志内一些明星、嘉宾的造型和搭配，基本都由Keith指导把关。

“Keith，这些都是出的样片，你给我看看，是不是修的有点狠……” Sabrina指着桌面上的Pad屏幕，一张一张划动，“我知道你一定会说这样不自然，不过如今的那些明星啊，不管男女，不P狠点铁定要闹……”

“其实自己究竟长什么样，当事人心里一清二楚。”Keith看着那些“精修”的样片，神色淡然。

“自欺欺人……的久了，就信以为真了！”对方笑着将样片缩回浏览界面。

“哎……等等，” Keith似乎看到什么，伸手点了点某一张。

那照片放大，是某个当红流量的特写照。

“怎么背景颜色换了？” Keith瞅着一大片深褐色皱眉，“我记得拍片的时候背景应该是……”

“灰绿色。”对方接话，轻叹一口气，“当事人看了出片就说不喜欢，说原来的颜色犯冲，一定要改成这个色。”

“所以还把肤色提了三四个度。” Keith望住屏幕里的人脸，明明是个大小伙子竟是硬生生把自己P的比姑娘还白惨惨。

“这就是现下的审美。” Sabrina耸耸肩，“你也知道如今能带动销量的基本就是这些流量……”

Keith笑笑，没有反驳，松开手将身子挺直，慢慢靠向了身后的椅背。

他的目光透过不远处的玻璃幕墙，见到了走廊里出现的人影。

几日空乏的心突然就充盈起来。

下一刻，那个人影正在朝自己挥手。

“好了，已出片的大致就是如此，Keith你如果没有意见，这就算是定稿了。” Sabrina浑然不觉Keith的走神，“反正大方向都是你把握着，小细节就随他吧。”

将Pad切换到文档状态，“接下来得讨论一下下一期的拍摄……”

“Sabrina……不好意思，你能不能稍等我一下，”Keith起身站直，“外头……”

“哦，哦。”Sabrina转身也瞧见了玻璃外的人，“你随意你随意，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