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如懒得跟他解释,她单侧肩膀靠在车座上,望着窗外绵绵的雨丝,嘴里哼着轻快的小调。
暗搓搓骂人还不用负责的感觉好爽。
“她说什么?”孟见琛又问一句,这话明显不是在问她。
司机答道:“孟总,太太说的是‘咸湿佬’。”
轻快的小调戛然而止,陈洛如双眸猛地睁大,急忙回过身来辩驳道:“才不是!”
能给孟见琛开车的司机,会中英双语很正常,可他连粤语都会。
会也就罢了,人居然是个糊涂蛋。
“咸湿佬”是好色之徒的意思,司机原封不动地当着她的面转达给孟见琛,还贴心地翻译成普通话。
可见她在孟见琛面前一点儿地位都没有,连他的司机都不晓得给她留三分颜面,也不怕得罪她这个孟太太。
纵然孟见琛听不懂几句粤语,总归是看过港片的。
“咸湿佬”这么有代表性的词汇,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孟见琛以鼻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这声音令陈洛如毛骨悚然。
他缓缓说道:“穿了还怕人看?”
陈洛如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气呼呼地重新扭过身子。
胸腔中的那股气并没有随着雨势的收小渐渐消弭,她忘了问孟见琛要把她带去哪,现在想起这件事,又不好开口。
她才不要主动跟他讲话呢,她不信他还能把她卖了不成。
车子畅通无阻地在伦敦的街道穿行,最终稳稳地停在了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前。
司机毕恭毕敬地为陈洛如打开车门,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连雨丝都看不见了。
陈洛如刚要下车,司机眼疾手快地抽出雨伞,撑开伞面。
“雨停了。”陈洛如说道,她不想给这个热衷溜须拍马的司机献殷勤的机会。
司机并没有将伞举过头顶,而是遮住她的裙子,轻声提醒道:“太太,孟总觉得您穿得有点儿少。”
陈洛如:“……”
敢情这是怕她走光啊,果真是孟见琛肚子里的蛔虫。
陈洛如不屑冷哼,推开雨伞,踩着高跟鞋大摇大摆地往前走,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来到酒店大厅,一个身穿工作西装、戴框架眼镜的中分青年手提购物袋,向她点头问好。
陈洛如一眼就认出这是孟见琛的秘书高骞。
要说结婚这四年,高骞接触陈洛如的机会比孟见琛多,好多事情都是他帮忙打点的。
比如说,每个月准时替陈洛如还信用卡。她有一张孟见琛的副卡,全球通用,不限额度——孟见琛确实没给过她一毛钱,他只帮她还信用卡。
“太太,这是孟总让我给您买的衣服,您尽快换上,孟董在楼上等您用夜宵。”高骞说道。
高骞口中的孟董,是孟见琛的父亲孟祥东,也是现任京弘控股的董事长。
陈洛如:“……”
这么大的事儿都没人提前告知她一声?这父子俩就悄没响地来了英国?
高骞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昨天我给您发了消息,可您没有回复我。”
所以今天孟见琛才亲自去酒吧提人。
陈洛如了早就把高骞的消息设置成了免打扰,偶尔想到才翻出来看一看。
省得他天天有事没事就跑来代替孟见琛虚情假意地嘘寒问暖,黄鼠狼给鸡拜年,好像她很稀罕似的。
如果不是孟见琛答应她爸要跟她结婚,陈洛如现在不知道有多快活。
都说婚姻是坟墓,可像她这样一成年就进了坟的,还真不多见。
每每想到饱读莎翁的她这辈子连场恋爱都不能谈,陈洛如都觉得她的人生是一幕大写的莎士比亚悲剧。
陈洛如上了电梯,孟见琛随后步入。
两人一个站左边,一个站右边,谁也不挨着谁。
到了房间,孟见琛停在门外,说道:“我在这等你。”
陈洛如旋开门把手进入房间,贴着他的鼻尖甩上门,全程无话,回答他的只有“嘭”的关门声。
孟见琛站在空旷的走廊上,古井无波的脸色浮现一丝难得的兴味。
许久未见,他的小太太脾气倒是更见长了。
陈洛如换上衣服,是香奈儿的春夏款,料子和做工自然没话说。
就是这款式——她嫌弃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衣扣都快拧到下巴了,袖子也足够长,裙摆到膝盖以下二十公分,一点肉都不露,什么直男审美啊。
陈洛如不禁怀疑,孟见琛真的是美国斯坦福毕业的高材生么?这分明是清朝穿越来的老古董吧。
埋汰归埋汰,见长辈还是得庄重些。
换好衣服后,她打开包包对着镜子补了个妆,这才出门。
来到行政酒廊后,孟见琛冲她伸出一只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