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君臣间只剩权力博弈，互相对抗，悲剧终会将每个人都揽进场。

“以她的性子，想反也正常，她素来桀骜，敢爱敢恨。老夫当初就是看中她一身反骨，敢于破局，有勇有谋，心智坚韧。”

说着，周相若有所思地看向秦冶，见他面色痛楚，不由劝解道:“冶儿，你要称帝，就需茂夏的助力，后位只能是公主德吉拉姆。况赵离丫头，早和百里谦约定了终身。冶儿，莫动那心思。”

... ...

腊月廿六，小年已过，袁裘的流放再也拖不得。他戴着双枷，在持鞭的解役兵丁催促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京郊外的雪地，前往蛮荒瘴疬之地。

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妹妹袁承欢陡然变卦，没有将假死药传递过来便罢了，反而突然向康帝承认了几桩悬而未断的罪行，并自请废黜品阶，贬为白身，自此离开京都永不踏入。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找到她的亲生女儿了。可袁裘没法告诉皇帝，妹妹袁承欢仍有隐瞒——她当初在潜邸诞下的并非男孩，而是个女孩。

因为狸猫换太子就是袁裘的主意。

妹妹袁承欢的第一胎，为了构陷太子妃周璨瑭而流产。虽然太子与太子妃自此关系极速恶化，但袁承欢的身子也损耗过度，再难有孕。

时隔四年后，太子登基为帝，袁承欢已是妃位，终于再度有喜。

袁裘担心若是女胎，她在后宫地位不稳，一早就做了打算。无论袁承欢如何哀求抗拒，他坚持将婴孩掉了包。

于是，凭借六皇子的出生，他的荣耀又上一层。

袁承欢所生的女孩一直被袁裘藏着，只偶尔能见一面。袁府被查抄后，那女孩没能逃脱，依律被送入教坊司。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世间屈指可数。随着袁氏获罪，还活着的知情者只有他兄妹二人。

袁裘猜测袁承欢突然自请被废大抵是因为找到孩子了，但他不明白她深居后宫，又被撤了贵妃位分，为何还能找到孩子，又是怎敢如此的。

他浑浑噩噩地走着，临行前挨得五十棍打得他皮开肉绽，但他顾不上疼痛，只在脑中不停思索到底是谁让袁承欢这么做的。

他想的入神，连解役兵丁停下来退到一边了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双线并行，插叙，可能看起来会有点乱。简单来说就是袁氏要最终退场了，真正的大boss万康帝蓄力中。

第57章 雪地落幕

喷溅而出的血液给素净的林间添上了一抹艳色。

呼风唤雨了数十载的一代权臣，混浊的眼中依次闪过震惊、愤怒、怨毒，最终定格在不甘，跪倒于地，死不瞑目。

两个解役兵丁背过身，紧紧闭着眼，被命令回头后也不敢睁开。

“都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不曾不曾！小的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大人明查！”

两人哆嗦着，害怕自己也会命丧于此。但下一刻，他们感觉手掌被摊开，一锭金子塞入手中。

“知道该怎么做吧？”

两个兵丁点头如捣蒜:“小的明白！大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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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煜不解秦冶为何轻易放过袁氏。野种冒充皇嗣，替换皇女这等欺君之罪，分明够诛九族了。

他将这个秘密透露给秦冶，就是为了不让袁裘再有活路，了洵荑这些年的心事。

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秦冶为了保全皇家颜面。茂夏公主还暂住于宫，这事若让茂夏人知晓，便成了诸国共知的笑话，实在有辱庆国威严。

蒙煜暗恨，纠结了半晌:究竟是否要暗中动手了结袁裘。

他这一生，仕途顺畅，除了自身武艺精进的原因外，就是因为一个“忠”字。万康帝看中他矢忠不二，才放心他年纪轻轻就成为御尊卫之首。

流放是万康帝的意思，那便该唯命是听，就让袁裘去那极苦之地劳作反思。

可是洵荑说“袁裘一日不死，我一日不会考虑婚嫁之事”这话时，哭红的眼眶让他生出别样的心思。

蒙煜说服自己:袁裘是该死的，如果陛下知道了六皇子并非皇嗣，必然也会下令斩杀袁裘。所以现在自己杀了袁裘，也不算违抗圣命。

这般自我说服后，他立刻召来心腹，布下任务。

心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敢相信素来忠心耿耿的大统领竟要违背圣意。但还是依言去了。

蒙煜的心腹去了许久才回，回来后的禀报却让他更为困惑:“属下去晚了一步，袁裘已经被人一剑戳中心窝死了。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正在处理尸体。属下于是尾随了一段，发现，似是太子殿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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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树戴上洁白的华盖，橙红色的火棘果在积雪的衬托下越发鲜艳，四季常绿的桃叶珊瑚每片叶子都托着琼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