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见他问的是正经事,就放下镰刀站起身来,仔细瞧了瞧田里的水,认真答道:“我们那边都是水田,种的是水稻,吃的是大米。我们那里是不种麦子的,水稻也叫稻谷,想来也是谷物的一种吧,是长在水里的谷子。”
边野欢喜点头:“对,我听说过。南方人吃的米白白的、亮晶晶的,跟北方的麦子不一样。只不过我们这里常年干旱,没种过长在水里的谷子,那你会种吗?能不能教教大家怎么种?”
阿竹挠挠头:“种是会种,就是先用稻种养出秧苗,然后在水田里插秧,之后就施肥捉虫,快熟的时候把水放掉就行了。其实我觉得种田都差不多,关键是这稻种去哪里买呢?”
边野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越发亮了起来,望着水汪汪的田地,欢喜说道:“这应该不难,总会买到的。只要你会种就好,今年麦子本就减产,若再种不上谷子,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尤其是那些颗粒无收的村庄,连饭都吃不上了,那咱们就想想到哪儿可以买到稻种。”
阿竹却没有他那么乐观,诚实说道:“我从江南一路走来,过了长江以后就鲜少见到水稻了。只是,若咱们要去江南买稻种,就算赶上马车,一来一回也要几个月,就错过种水稻的季节了。”
边野点头:“你说的对,北方冷,一进十月就要飘雪花了,水稻从种下到成熟大约需要几个月?”
阿竹以前对这些农事并不上心,此刻被问到,就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几月插秧,几月出穗,几月收割。
小姑娘娇憨的模样着实可爱,边野在一旁瞧着,眉眼弯弯,唇角浅笑。
“大概有四五个月吧。”
边野在脑海中飞快地算了算,心里踏实了。“今年闰四月,今日才刚刚初二,就算需要五个月成熟,十月初咱们也能收割了。那个时候地还没有冻上,应该不会耽误播种小麦。”
阿竹看着边野认真的模样,忽然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个好里正呢,大家都着急等水落下去,你却想到了要种别的东西。”
得到了阿竹的夸赞,边野特别开心,露出白白的牙齿,笑得可美了。“你看这天气,前几天一直闷热。不过还好,让人们轧完了麦子。这几天阴云密布,明显是要下雨的。要等田里的水落下去,我估计是不大可能的。”
二人相视一笑,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弥散开来,却被旁边一声重重的“哼”声打断。
“边野你实话实说,是不是看上这小丫头了,怎么她在哪你就在哪?”宋铁怒气冲冲的站在身后。
边野回头不紧不慢地走了两步,挡在阿竹身前。“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那你跑来村口这儿干嘛?你以为我没瞧见吗?刚刚老蔫叔他们一群人拉着你商量种谷子的事,你远远朝村口一望,就扔下大家跑到这儿来,跟小丫头打情骂俏。亏我以前还觉得你是个好男人,没想到也是这德行。”宋铁满脸不屑。
边野冷了脸,瞪了宋铁一眼说道:“看你是个女的,我本不想让你难堪。可你若非要找不要脸的话,我告诉你,最后吃亏的是你自己。”
边野的语气又冷又狠,宋铁吓的倒退了一小步,却还不肯认输,梗着脖子说道:“我告诉你边野,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看上你,不过是因为你个子高,咱俩走在一起比较般配罢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娘也不是好惹的。明天篝火节,我定要找个比你个子还高的,哼!”
宋铁转头气哼哼的走了,边野无所谓的瞧了眼她的背影,转回身来,柔声哄阿竹。“你别往心里去,她乐意怎样是她的事,跟咱们没关系。”
一辆马车由远而近,赶车的青衣小童瞧见边野,就跳下车辕,朝车厢喊道:“公子,表公子在这儿呢。”
车帘一掀,走出来一位身穿月白云锦纹长衫,头戴书生帽的俊俏公子。他手中拿着一把红木折扇,款款走到边野面前,双手捧着折扇,斯斯文文地行礼。“大哥,幽州官学书生万凌云这厢有礼。”
边野被他逗笑了:“你这才去幽州没几天,倒像是乌鸦变凤凰了。”
边吉只简单扫了万凌云一眼,眸光便有回到曹英身上。却发现曹英呆呆地看着万凌云,像是欣赏一件奇珍异宝一样,眸光中璀璨的神采,以前从未见过。
边吉脸上晴转阴,伸手捅了捅曹英,不悦地说道:“嘿,干嘛呢?打完草还不回家,你那兔子都快饿死了。”
这句话并未引起曹英的注意,反而引来了万凌云的眼光。他定睛一瞧是曹英,顿时喜出望外,紧走几步来到她面前,激动地一把抓住她胳膊。“曹姑娘,我们还真是有缘呀,一进村就碰到你了,我这次来就是专程来感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