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桥遥遥故山辞(37)
“是嘛,看来你要是认真学学也是可以学会的。”陆遥山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道。眼神却从未离开乔牧。他与乔牧,虽相交不长,但都已经当对方是挚友兄弟,又一同经历过那么多次生死,感情更是深厚。本来朋友不多的他,能够在人间认识陆遥山已属大幸,在他的心里,在人间的这些时光,比得上以前在素霜城悠长岁月孤寂的日子。在人间结识的伙伴,在他心里,虽无甚言语,却已经是不可或缺的挚友。可唯独在洛云禾这件事上,他不能让。
乔牧性子寡淡,又不平易近人,从小到大,也就洛云禾和她大哥愿意和他交往。他虽实力过人,却总被人说是个薄情的人。乔牧父亲离世时,乔牧未曾掉过一滴泪,这引来了家族中人的不满,他们骂他薄情,骂他寡义。他与他的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无亲无故,没有依靠,便因乔牧,常被家族里有权势的人欺辱。乔牧年少不懂事,只顾着维护母亲,记得当年,他一人面对家族中的权贵。重伤家族中人,自己也遍体鳞伤,他浑身是血的回到家中,母亲满眼心疼,他却笑了,他用他稚嫩的小手轻轻为母亲擦去泪水,他说:“谁也不能欺负阿娘。”因为这件事,乔牧母亲带着乔牧离开了他父亲的家族。乔牧从此被素霜城的人唯恐避之不及,他便做了个薄情寡义之人。再不与任何人多加言谈。
直到那年被王上接纳,与儿时好友的大殿下相见,还得洛云禾相护。也是在那时,他才从父亲的离世后,第一次有了安心的感觉。他勤于修炼,功力深厚,若不是有未黎修炼的阻碍在,怕是洛屿与他战一场,都未必能占上风。乔牧虽沉默寡言,但若有人求助于他,他也会尽力相助。素霜城的人便慢慢开始接受他,再不对他有何偏见,时间长了,大家也都忘记了当年的事。可乔牧依旧不能忘,他如今可谓是深受王上喜爱,又与大殿下共同司职,前途自是不可估量。曾经要赶乔牧母子出家门的族中人,如今也是上赶着去巴结乔牧。乔牧却惟独对他们,毫无心软。
“那是自然。”洛云禾看不穿乔牧眼底的悲伤,亦无法读懂陆遥山神情的失落,只是没多想,顾着说自己并不是笨学生。
“阿牧,我们何时出发?”林喻慈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赶紧扯开话题。
林喻慈虽觉得奇怪,而后仔细想想,这乔牧和洛云禾之间,就犹如兄妹,实在不好想到别处去,就连洛云禾也常说,乔牧就像是她的哥哥一般。林喻慈自是不能因为自己的胡乱猜想,影响了她与洛云禾之间的感情。
“现在。”乔牧道。
林喻慈轻轻点头。
洛云禾将林喻慈的小心思尽收眼底,含义丰富的看了一眼乔牧,又一转目光,向着林喻慈,走上前,挽起林喻慈的手,背过乔牧,悄悄在她耳边道:“别看了,你的阿牧跑不了。”语罢,低头偷笑。
林喻慈自是害羞的,便拉上洛云禾,向前急走,不敢回头。生怕自己羞红的脸被乔牧看见。
洛云禾转头喊道:“走啊,出发了!”说完又转回去打趣林喻慈了。
乔牧和陆遥山自是不知所以然,只得一头雾水地跟着洛云禾她们走了。
下了山,出了秦远的结界,大家便准备御剑前往风芜城。有了前车之鉴,洛云禾不敢将昭云拿出来招摇过市了。这等宝剑,若是半路上被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盯上了,洛云禾这剑术白痴还不得连累乔牧他们保护自己。如今的洛云禾,斗法比仙术她倒有那个实力,可以与之一战,但若是比剑术,实在有些难为她了。
林喻慈修习剑术不久,自是不能御剑走如此长的路程。洛云禾懂事得很,急忙说让林喻慈与乔牧共乘一剑,至于她自己嘛,只能委屈跟陆遥山挤一挤了。
洛云禾偷偷地对着林喻慈露出了一个得意的表情。林喻慈轻轻眨眼,示意洛云禾她做的很好,又笑了笑,表示她的感激之情。洛云禾点头,便跳上剑,准备出发了。
洛云禾和林喻慈,虽相识不久,又身份有别,但既是缘分让他们在此时此处相遇。就算最后她们不得不别离,就算历经百年千年的时光,洛云禾也一定会记得,那年的上元节,一个姑娘着一身男装,大方得体,翩翩自然,眼里的光,比得上夜空中任何一颗星。
御剑途中,可谓是让林喻慈和洛云禾大开眼界,原来高处俯瞰这人间景色,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乔牧呢,脸上的表情从来没怎么变过,不是皱眉就是没表情,就是真的有惊叹感,也不会怎么表现得出来。至于陆遥山,他虽为凡人,但常年捉妖除魔,也懂得一些术法,御剑追逐妖孽也是常有的事,对于高处人间的风景,早已习以为常,不觉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