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殙(35)
一搜才发现有好多人这样问过,周楷之按照点赞数最多的那个提供的经验照顾戚然,上面说戚然现在不能盖任何东西,他就把薄毯掀到一边;又说要时时刻刻给戚然降温,他就拿了把扇子对着人扇。
他不知道戚然什么时候醒,怕戚然醒来饿肚子,就边扇边拿手机查怎么煮粥,终于在煮到第四锅的时候戚然醒了,在煮到不知道第多少锅的时候终于喂进去了小半碗。
他靠在椅背上摇着扇子,像个卖烤鱼的师傅。相比较昨天刚回来时,戚然现在的皮肤状态要好上不少,许多地方已经开始结痂,网上说这种伤口除了长相恐怖之外,愈合起来还是比较快的,周楷之觉得自己再扇几天,说不定就能给戚然扇下床。
他从头扇到脚,雨露均沾,戚然的头发早都被炸没了,现在跟个光秃秃的小和尚似的,周楷之不禁想起小和尚刚刚张嘴讨食的样子,轻笑出声。
扇到下半身的时候,周楷之折扇一顿,他目光又往戚然头顶扫了一下,挪回来的时候有些不自在,他稍稍分开戚然的胳膊扇他的咯吱窝,发现那里的毛也不见了。
他缓缓摇着折扇,神经质似的又往下看了两眼,不知不觉扇子的风竟对上了他自己的脸,他恍然回神,扯过之前给戚然盖脸的薄纱一般的蚊帐,盖在了戚然腰上。
两天后,戚然被尿憋醒了。
和前两次的悠悠转醒不同,这回他倏地睁开眼,瞪着天花板感受膀胱的充盈。
许是睡足了,他这次既清楚自己经历了什么,又记得自己之前醒来过,可这些都没有眼下他想撒尿这件事重要。
他动了动身上,发现不像之前那么难受了,看来睡了几天效果不错,他尝试着起来,可全身的骨都像是泡软了,一点力气用不上,他在床上挣扎半天无果,反倒把周楷之引了过来。
周楷之问戚然要做什么,他可以帮忙,戚然不说话,全力在跟自己作对,最后还是周楷之看不过去扶了他一把,戚然才坐起身。
一动起来他才发觉自己的皮肤干涸撕裂,仿佛动作大点就能往下掉碎皮,坐姿压迫膀胱,他更加迫不及待要往厕所去,周楷之见他要下床,又开始碎碎念地阻拦。
“你现在太虚弱了,哪都去不了。”
“伤口还没完全好,衣服也穿不上。”
“还是躺着吧,要什么我给你拿。”
戚然忍无可忍,咬牙怒吼:“我要撒尿!”
周楷之闭上了嘴巴。
戚然站起来的时候,胯间的薄纱滑了下去,他顿了一下,低头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而周人渣就站在旁边。
更可气的是,这人还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看看看,看个屁啊!
可惜他一点多余的力气都没了,连弯腰捡起来盖住自己的动作对他来说都那么难,他认命地闭了闭眼,一点点往厕所挪。
“要不我拿个盆,你尿盆里吧,”周人渣还在哔哔赖赖,“我不嫌你脏,你这要是摔了可怎么好?”
“能尿出来吗?用我帮你吗?需要帮忙就敲敲门,我就在门口——”
戚然重重地摔上了门。
躺久了器官都有些退化,戚然在马桶前站了好久,某个地方像是堵住了,他拨起来仔细瞧了瞧,又心疼地放下了。
好不容易放完水,他站在镜子前面打量自己,身上黑一块红一块,腐肉好肉交错在一起,十分丑观,他呆呆地想起自己是如何得到的这一身伤,眨眨眼睛,又把它们从脑海中踢出去了。
从厕所出来,他不想再躺着了,可以他现在的体力又不足以支撑他站着,正发愁时,他看见床的旁边多了一个简易的懒人沙发,像是用枕头和软垫临时搭成的。
他不记得原来这里还有个这玩意儿啊。
他没多想,慢悠悠坐了进去。
刚坐下一抬头,周楷之就端着个粥碗出现在他面前,还问着那句戚然印象里已经听过两次的“饿吗”,像个推销清粥的金牌销售,又像端着碗中药的王婆。
这场景过于熟悉,把戚然记忆里的那些牢骚全都唤醒了,他总算得了功夫,拐弯抹角地开喷。
“这是什么?”他问。
周楷之信心满满:“粥。”
“哪个粥,你周老师的周吗?”
周楷之:“?”
“这粥是你们家祖传的手艺么?顿顿做,顿顿做,好吃也行。”他声音嘶哑,语气却平静,让周楷之一时间分不清是夸是骂。
“你自己尝过吗?”
周楷之看了眼手里的粥,点点头:“挺好吃的。”
“是么?”戚然问,“就没觉得有股糊味?”
周楷之闻言一怔,他的确是有这种感觉来着,但他以为是戚然身上的味道飘进他嘴里了,又以为是那次屋里的浓烟没散尽,一点没想过是自己的作品本身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