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渍青梅(68)
天气很冷,靳华旎只穿了一件羊绒大衣。
她靠在护栏上,慢慢摘下墨镜,那张漂亮的、浸满风情的眼睛,死死盯着黎簌,似乎在思考她是谁。
靳华旎的目光太过专注,眼都不眨一下,令人毛骨悚然。
黎簌想要后退,但想到她身后是靳睿家的门,鼓起勇气又问了一句:“你来找靳睿是不是?你找他干什么?”
听到靳睿这个名字,靳华旎的眼眶突然红了,语气癫狂,喃喃自语:“他果然回来了,我找他很久了,他是杀人凶手,他应该去死,无论他躲到哪儿,他都该死。”
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
黎簌没见过这种阵仗,脑袋嗡嗡响。
她什么都不知道,却仍然在维护靳睿:“他不是杀人凶手!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是要进警察局的,警察既然不抓他,他就没有做错过事情,你这是污蔑!”
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黎簌靠得太紧,险些摔倒,被听见吵闹声走出来的靳睿护住才站稳。
他把黎簌挡在身后,甚至没和打算和靳华旎说话,只想把黎簌带回家。
靳华旎忽然冲过来,扯着靳睿的胳膊大喊大叫,试图把他拉到护栏旁:“凶手!你是凶手!是你杀了我的孩子,就是你!你该死,你去死!你现在就去死!”
靳睿只穿着短袖,靳华旎长长的指甲嵌进靳睿的胳膊:“你就该去死!”
黎簌吓了一跳,猛地避开靳睿护着她的手,去拍打靳华旎的手。
她急得差点哭出来:“你松手!再不松手我报警了,你放开他!”
怕靳华旎伤到黎簌,靳睿猛地把人推开。
过廊有些结冰,靳华旎脚下滑了一下,狼狈地坐在地上,又挣扎着起身,有想要再扑过来的趋势。
“我要杀了你!”
靳睿忽然笑了一声,满是戾气地问她:“他们知道,你跑出来了么?”
靳华旎抖了一下,紧接着有两个男人上楼,架着靳华旎把她带走。
靳华旎一路喊着靳睿的名字,说他是杀人凶手,说他该死。
那些话萦绕在黎簌脑海里,刺耳得如同诅咒。
靳睿像是听不见,只轻轻推着她的后脑勺,把她带进门里。
余光看见过廊还有人,靳睿转过头。
楼下那位李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上来看热闹。
靳睿看了她一眼。
关门。
屋外冷气连同刚才的惊险被厚重防盗门挡住,黎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被靳睿拎起来。
他皱了眉:“她伤着你了?哪不舒服?”
黎簌摇头,后知后觉的恐惧让她说不出话。
缓了几秒,她才开口:“我刚才吓死了,都怕她再掏出个碎酒瓶什么的,捅你一下。”
“下次看见她躲远点。”
“我不是怕她找你麻烦么。”
黎簌扶着靳睿的手臂,用下颌指了指沙发:“快快快,扶我过去坐一会儿,我站不住了。”
瘫进沙发里,黎簌问靳睿:“你这胳膊怎么办,用不用消毒?”
“问题不大。”
“她是疯了么,为什么总说你是凶手?”
问这个问题时,黎簌下颌还微微颤着,说话都不利索。
靳睿想起刚开拉开房门时,小姑娘整个人抖得像筛子似的,却挡在他门前。
真傻。
想想也后怕。
靳华旎真要是揣了什么利器呢?
靳睿帮黎簌倒了一杯温水,放在茶几上。
他搬了椅子过来,坐在黎簌对面,决定和她说说过去的事儿。
恩恩怨怨十几年,真要讲起来,其实也不算繁琐——
靳华旎是靳睿奶奶资助的贫困山区的女孩,她很聪明,老太太很喜欢。
后来干脆改名进了靳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靳睿的奶奶发现靳华洋和靳华旎走得过分近。
毕竟同姓,真要是混在一起,总归是面子上不好看。
老太太很快给靳华洋安排了婚事,让他和陈羽结婚。
后来的事情,就是靳华洋的精心算计了。
陷害陈羽出轨,带着他们回江城,指责老太太给他定下的媳妇不忠,然后不顾反对和靳华旎在一起,还有了孩子。
靳华旎流产那天,恰巧靳睿去过靳华洋家里。
靳睿是去警告靳华洋不许再去打扰陈羽的,他走之后,靳华旎喝了几杯茶,忽然流产。
她觉得,这一切和靳睿有关。
“那她怎么流产的?”
“谁知道,可能又是靳华洋的一场戏吧。”
靳睿讽刺地笑了笑,“听说他有了新的女人。”
他会说起这些,不是为了满足黎簌的好奇心。
他只是想告诉她:“靳华洋不会让她自由走动,但如果再有这样的情况,靳华旎跑来泠城,你不要接近她。她精神不太正常,正在就医,真伤着你可能不需要负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