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笳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在睡觉。”
“我在这边出差。叫司机送你过来一趟。”
“……在哪儿?市里么?”
“嗯。”
南笳脑袋疼得厉害,哑声说:“我生理期。来了你也做不了。”
那边安静了一下。
“下次吗?或者……”
周濂月平淡地说:“那你好好休息。”
便把电话挂了。
南笳听见那挂断的一声,思绪有点空茫。
片刻,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接着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因为喉咙干痛而醒过来。
空调嗡嗡运作的声响好像是盘桓在她脑子里,她睁眼,发现旁边的阅读灯是亮的,可能小覃进来过。
伸手,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过零点了。
坐起身,有点儿头重脚轻,抬手,将总控开关打开,眯了眯眼,又低头去找拖鞋。
靸上的一霎,抬头,吓得几乎心脏骤停。
靠窗那边的沙发上,周濂月正坐在那儿。
他身体斜靠着,似乎也刚被亮光吵醒,朝着这边看过来的目光,显得几分困倦。
“……你怎么来了。”
周濂月不作声,站起身朝她走过来。
他在床沿上坐下,身上的黑色衬衫有一股微微潮湿的气息,像是雨水。
他低着头,顿了会儿,伸手,像一贯的那样抬起她的下巴。
目光定在她脸上,凝视许久,轻声说:“拍个戏而已,这么拼命。”
他过来前跟小覃打了通电话,询问情况,才知道她今儿一下午基本都在淋雨,三月半的南方,天气还远远未到开始暖和的时候。小覃说,笳姐就是太敬业了,也不肯提前告诉我,不然肯定会叫导演换场次的。
南笳淡淡地说:“这是我的正运,这种时候还不拼命什么时候拼命。调度都提前安排好的,其他演员也各有安排,总不能全部门迁就我一个人……”
她话没说完,因为周濂月手放下去,落在她后背上,一把将她合进怀里。
她顿了一下,就住声了。
此刻才觉得好累。
从拍戏到人际,都有点强撑。可是没办法,她被耽误太久,出发太晚了。梦寐以求的机会,哪怕拼掉半条命也不想搞砸。
不能想。
以为不会,但其实还是会有一点委屈。
这委屈又不知道该冲谁。
至少,不该是冲着眼前这个人吧。
可她怎么还是眼泪涌出来。
是不是她太“饥不择食”。
他这么冰冷的一个人,这个拥抱让她觉得温暖极了。
第23章 (守夜人)
周濂月迟缓地感觉到渗入衬衫布料的湿意。
他低头去看,而她先一秒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说,“我知道这很扫兴……抱歉。”
周濂月一时没作声。
他是挺讨厌女人哭哭啼啼,但不至于,真不至于。
周濂月的沉默叫南笳觉得,他可能是真不高兴了,手掌在床单上撑了下,便要从他怀里脱离。
几乎是同时,周濂月伸手,在她后背猛地按了一下。
她一下又跌回去,额头撞上他锁骨,磕出一点隐约的痛感。
他声音清冷,也没什么情绪:“行了。”
他既然坐了三四个小时的车过来,总不至于还欠缺这么一点耐心。
南笳听明白,“行了”不是说“行了别哭了”,而是,“行了,想哭就哭”。
她在下午的戏里,榨干了作为戏里角色的所有情绪,又在此刻,通过眼泪的盐分排释掉了作为自我的情绪。
等抬起脸,离开周濂月的怀抱,那一片已被浸得一片潮湿。
喉咙干涩而痛,南笳咳嗽了两声,说:“我可能还没有从下午戏中角色的情绪脱离。”
她意识到,这话比起解释给周濂月听,更像是解释给自己听。
周濂月看她片刻,没发表什么评论,他抬手腕看一下表,说:“小覃说你没吃晚饭。”
“嗯。”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南笳知道他可能是要给小覃打电话叫她再送份过来,伸手将他的手按住了,“这么晚了她能去哪里弄,这里也不是什么服务完善的五星级酒店。而且我明天还有场戏,现在吃到时候化妆脸肯定会浮肿。”
周濂月不咸不淡地评价一句:“我看你是真打算把这条命搭进去。”
南笳从一旁床头柜上拿起睡前拆下来的发圈,将头发随意一绑,缠了个毫不规整的丸子头,笑了声,说道:“那多好,变成我的遗作,这戏就口碑和票房都不愁了。”
周濂月睨她一眼,目光不无警告的意思,别乱说话。
南笳穿上拖鞋起身,走到书桌那边去了。
周濂月站起身,从床头柜上拿了瓶纯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