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没。”南笳将手机调成静音,丢到一旁去,“你睡吧。”
“谁打的?”
“郑瀚。”
“还缠着你呢?”
“嗯。”
“你不是已经拒绝他了吗?”
“话说轻了他装傻,说重了我又不敢,人大人物我惹不起,撕破脸最后倒霉的还是我自己。”南笳妆卸了一半,脸上黏糊糊的很难受,“你快睡吧,不用管我了。”
等卸妆完,洗完澡,南笳躺在床上,累过头了却毫无睡意。
一旁陈田田睡得很香,偶尔换成仰躺的睡姿,发出轻微的鼾声。
南笳爬起来,到门前的台阶上坐着抽了支烟。
四四方方的院子,框一方暗沉沉的天空,只有远处一盏路灯越过围墙,发出萤火虫似的一点光芒。
——
隔天早上,南笳没叫醒陈田田,由她睡到自然醒,自己买了些水果,去医院探望解文山。
到了病房,解文山睡的那一床却是空的,一打电话才知道,他调到VIP病房去了。
南笳找到新病房,解文山穿蓝色条纹病号服,靠坐在病床上,面色几分憔悴,但精神似乎还行,正在翻南笳给他带的书。
南笳问他:“吃过早饭了?”
解文山把书往旁边一盖,笑说:“吃过了。”
“护工给您送来的?”
解文山点头。
南笳玩笑道,“您这位学生,一定来头很大吧?”一句话就能把人换到VIP病房。
一提到周濂月,解文山便显出三分的局促,“兴许是吧,反正是我平常打不上交道的那一类人。”
“怎么会,多少达官贵人找您求赐墨宝,他不至于能比这些人还厉害。”
“我也说不清他具体是做什么的,一直也没问过。”
“不是您学生吗?”
“学生和学生也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解老师不细说。
南笳笑笑,“他是您刚收的?您的学生我能数个七七八八,倒是第一次见这位。”
“那不是。我跟他认识也有三年了。”
南笳认真想了想,“我好像真没见过他。”
“可能是不凑巧。”解文山明显不想多聊,换了话题,“对了,小笳,我还没谢谢你,要不是你……”
“别煽情,您知道我讨厌这个。”
解文山笑了,“那我不说了。”
南笳跟解文山认识有四年多了,解文山年过六旬,终身未婚,膝下无儿无女,也没见有别的什么亲人。
起初南笳觉得人怪可怜的,这么一孤寡老头儿,独自守着这么一爿小店。久了才发现,跟解文山来往的那些人,各个有来头。后来一时兴起去搜他的资料,才知他曾经是书法协会的副主席。
北城就这么一神奇的地儿,再怎么不起眼一老头,也有可能是大隐隐于市的扫地僧。
解文山很照顾南笳,念及她一外地姑娘,在北城打拼不容易,逢年过节,总会叫上她去他那儿吃饭。
解文山博览群书,性格儒雅随和,兼有三分风趣。做饭手艺也好,一手红烧鱼,不比外头的高级餐厅差。
能蹭饭,又能听解文山讲古,南笳简直求之不得。
南笳在北城的朋友很多,但真正称得上像是亲人的,解文山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之一。
南笳从自己给解文山带的水果里,拿了只橙子出来,拖开椅子在病床旁边坐下,边剥边说:“对了,跟您说个事儿。”
解文山看她。
“我上周不是跟您说,我接到了一个角色,不久就要进组么?”
“这事儿……”
“黄了。”南笳很平静。
解文山比她更失望,“不都签过合同了,这也能反悔?”
南笳笑笑,“人家也是混口饭吃,不想惹麻烦。”
“这种不讲信义的剧组,不去也罢——小笳,你别失望啊,以后肯定多的是机会。你业务能力这么强,大红大紫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但愿吧。借您吉言。”
说着话,南笳手机响起来。
她腾出手拿出来看一眼,还是郑瀚拨来的。她把剥好的橙子掰成两半,递到解文山手里,扯了张面巾纸擦擦手,“我出去接个电话。”
南笳拿上手机走到病房外,顺手掩上门。
电话接通,郑瀚的声音里带了点儿宿醉未醒的含混:“哪儿呢?我来接你,一块儿吃早餐去。”
南笳笑笑:“医院里。我有个朋友病了。”
“搪塞我也不带拿你朋友开玩笑吧?”
“真的,要不郑少拨视频过来看呢?”
“那你自己说个时间——南笳我告儿你,欲擒故纵那也得适可而止,多了就没意思了啊。”
南笳在心里骂脏话,语气倒还是笑嘻嘻的,“我哪儿敢对郑少欲擒故纵呀——下周?下周我朋友就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