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姣知道齐晟在套厉诚扬的话,他在激他,但她没有出声提醒,她很冷静地听了下去。
“你想靠这些威胁我?”
“当然不会。”黑色的瞳仁中划过一丝暗芒,齐晟不疾不徐地补了句,“我听说,有个自杀的小姑娘,是被你逼死的。”
电话另一端传来了混乱的动静,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响尖锐,是急刹车的声音。
“空口无凭。”没有否认,厉诚扬似乎是压抑着怒气,一字一字像是咬出来的。
“啪——”杯盖扣在了茶具上,林姣的手都在颤,她把杯子直接撂在了桌子上,茶水溅得到处都是,她的脸色实在难看。
这动静不小,电话另一端的厉诚扬默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姣姣?”
林姣没应声。
厉诚扬刚刚的理智和冷静顷刻间化为乌有,“齐晟,她是不是在你身边?你让她接电话!”
“恕难从命。”嗓间挤出一声不屑地哼笑,齐晟添了一把火,“你会在家宴上看到她的,哥哥。”
“齐晟!你……”
齐晟毫无触动地挂断了电话。
“谁比谁都高贵不到哪儿去。说了我不动他你还不信。”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念珠上的梵文,齐晟眯眼笑了笑,刻薄得很,“瞧瞧,我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林姣盯着他,声音很淡,她答非所问,“我不会去的。”
她现在那儿,微微喘着气,看上去浑身都在颤,这是气的。
“随你。”齐晟也没当一回事儿,“我说了就占用你半个小时,过了时辰都随你。”
林姣垂眸看着他的腕表,浓密的睫毛如同蝉翼,在面颊上落下一片阴影。唇角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端的是一副清艳风情。
齐晟正诧异她半晌无言,林姣端起桌上地残茶,抬手面不改色地浇在他身上。
茶还是热的,顺着他的面部轮廓滴落,齐晟面无表情地抬眼,阴鸷的冷。
动静不大,还是惊动了人了。林姣听着身后的声音,也懒得回头看。齐晟低着眸,抬了抬手。
身后没了声响。
林姣平静地放下茶杯,落下清脆一声响,她轻落落地回了一句,“好啊。”
这是回应他之前的话呢。
半个小时,片刻不差。
她还挺记仇。这是恼他拿她作饵呢。
齐晟确实没把那份家产看得多重,他那点石成金的本事比那份家产值钱。他也不看中那份可有可无的父子情,早八百年淡了。
说到底就是不爽呗,瞧着心里不舒坦,他也不介意花时间玩,用这种没多大杀伤力的方式,耗着。等哪天腻烦了,就另当别论了。
“胆儿不小。”齐晟面色沉郁,稀薄的光线掠过他的眉眼,他眯着眼打量她,笑起来也冷到骨子里。
林姣猜,他是气笑了。
“不是要赔罪吗?成全你。”林姣尾音上挑,勾人得紧,这时候却全是挑衅味。
激怒别人的本事,她向来好。
“可以啊,量仗着顾淮之真以为我不敢动你?”齐晟低声笑开。
“哪敢啊?”林姣也是笑,“不过是您答应的,收回去挺寒颤不是?”
理由找的是真好,伶牙俐齿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齐晟倒也觉得好笑,咬着牙后悔呢。
“你可别玩脱了。”齐晟摸了一下脸上的茶渍,没发火的意思。
“不劳您费心。”说不担心齐晟反悔是假的,指不定下一秒他就反悔了,走都走不成。
可她离开得确实挺顺利,没人拦。
出了歌剧院,林姣停了下来,缓缓地蹲下身。
形容不上来什么感觉,她只觉得脑子里有些乱。好像这么一折腾,她反而释然了。
多好笑啊。
林姣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平静,平静地可怕。她这副样子,就像是早有预感,然后安然接受了一切一样。
清冷覆了满身。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然后开始一遍又一遍,催命一样响个没完。
林姣看了一眼号码,面无表情地拉黑。
突然不清楚去哪儿,最后还是晃悠到酒吧。劲爆的音乐震得耳朵疼,林姣点了酒,没碰,找了个角落坐下。
上次喝酒喝到住院之后,她就不太敢碰酒了。她就是觉得喧嚣的声音,听着安稳。
其实还是有点委屈的,她轻轻向后靠去,手背覆盖住双眸。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落下一道人影,遮住了迷离的灯光。
作者有话要说:p.s.
文中意大利歌剧,齐晟翻译的那两段——
1“我们为利益所做的事情是疯狂而丑陋的,充斥着无止境的杀戮与鲜血。”
2“有人想要利用她,有人想要控制她;感谢你们为故事留下的泪水。其实,她咎由自取;其实,她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