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诚扬突然不再言语。
很奇怪的,他似乎是因为这句话懒得搭腔,明明眸子里的厌恶又多了几分,但他就这么看着林姣被顾淮之带走,也没再做什么。
停车场里寂静无声,隔断距离一段立柱,冷白色的灯光从头顶四处投下来,照得地上的影子近乎透明。
“怎么?还在想你的‘小哥哥’?”低沉的声音凉凉地从身侧传来,顾淮之冷眼看着林姣走了神。
林姣确实有些心不在焉。
“没有。”林姣摇了摇头,回答得干脆,“我只是……”
她只是料想不到,料想不到会是这样一副情景。
她曾经无数次猜想过再见到厉诚扬时的情景,她可能会故作镇定,可能破罐子破摔,也可能风轻云淡地说一句好久不见……结果都没有。
平静。
只有平静,见了鬼的平静。
“啊——”林姣吃痛,叫了一声。顾淮之死死地圈住了她的肩膀,猝不及防的,她被顾淮之咬了一下。
“你属小狗的吗!”林姣一手捂着脖颈挣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顾淮之知道轻重,也不舍得,咬得并不狠。只是这举动,把林姣吓了一跳。
“大不了让你咬回来。”顾淮之看了她一眼,嗓音懒洋洋的,他丝毫没有歉意,甚至有点理直气壮。
“……”林姣有些无可奈何地揉了揉额角,“你说你……怎么那么不讲理啊。”
“讲道理是圣人该做的事。”顾淮之敛起眉梢,清冷的嗓音混着细微的风声。
“顾淮之。”林姣抬眸,身体微微前倾,柔软地发丝从肩上无声地划下来,“你是不是还在吃醋?”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眸子里潋滟着点点荧光,唇角勾着笑,笑意直达眼底。
对视不过短短几秒。
她的直白不过让他沉默了几秒,然后他眉梢微挑,“是啊,所以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哪有人这样啊,跟他开个玩笑都要付出点报酬的。
林姣哭笑不得,却也认真地想了想,“我请你吃饭?”
顾淮之明显不吃这一套,上下唇一碰,拒绝得干脆利索,“没诚意。”
“我做给你吃。”
林姣说罢,果不其然看到顾淮之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满脸都写着“你会做饭吗”这种质疑。
她撇了撇唇角,“我看上去那么不靠谱吗?”
“没。”顾淮之摇了摇头,回答得挺诚恳,“就是有些好奇。”
“唔,机缘巧合。”
“嗯?”顾淮之没理解过来。
“就是……”林姣歪着脑袋捋了下思路,“就是以前看我爸娶的那个女人不顺眼,我经常拿绝食抗议。可是那时候,没人管我啊。我那时候还特别害怕丢脸,最后饿了也不肯吃。可能我这人比较倔,就是那种没人宠还任性得要死的人。”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好笑,她也真的轻轻笑了笑,“然后我那时候小嘛,总是害怕哪天被她赶走了,才想自己学着做饭。结果后来是真对做饭感兴趣了。”
半天没听到动静,林姣的手却被牵住了,她抬眸看向他。
“怎么了?”
顾淮之紧了紧裹住她的手,没有应声。他只是觉得喉咙像人扼住了一样,哽咽难耐。
她用着这么轻淡的语调提起这些,像是这些事和她不相干一样。明明,让人觉得很难过。
“没事。”顾淮之已经折身往车边走,替了开了车门,“我只是觉得,这个提议我有点吃亏,我做给你吃,你换个补偿。”
“……”
找了一个叫“乔家小院”的地方,在一个胡同里,车子都要停得很远,一路步行过来。外面看上去平淡无奇,唯一显眼的标志性物件是门外挂着两只大红灯笼,在黑夜里透着朦胧的红光。
定了一面房屋,进去之后,几个四合院都有勾连,外面有意作古,里面其实还是现代的装修,生活在里面全部自己动手。
其实就是给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二世祖们图一新鲜。
“想吃什么?”
“都好。”这次轮到林姣诧异了。
这么个被众人当祖宗供起来的少爷,会做这种事,也是稀奇。
林姣抬眸认真地盯着顾淮之,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我说,你该不是为了勾搭小姑娘才去学做菜吧?”
顾淮之斜睨过她,不以为意,却也没直截了当的反驳。
他把围裙随意一系,语调里勾着点笑,反问了一句,“怎么,你觉得,我想勾搭小姑娘需要靠做菜吗?”
林姣扯动唇角,啧,真自恋。
顾淮之大抵了解林姣的质疑,他以前学做饭纯属闲着无聊,觉着新鲜。最后不过是强迫症作祟,他这人,不管是什么,既然做了,就要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