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姣是被飞机降落前的播报词吵醒的。
从舷窗能看到密集而耀眼的光斑,红白两色亮点连缀成线。俯瞰夜景是极为震撼的,但她这会儿睁开眼,飞机已经在降落滑行,只能看到跑道两侧,稀疏散落着光点。
十个小时的航班。
林姣基本上撑不了一个小时就想睡觉,这是她素来的习惯。这会儿是晚上十点左右,现在醒转了,一时半会儿还真睡不着,时差又调不回来了。
“还有精神吗?回去睡觉还是去吃饭?”余森刚泊好车,林姣就拖着行李箱出来了。
余森正二八经的套了一身矜贵的西装,忽略他吊儿郎当的靠在车边那站相,确实能忽悠一片小姑娘上他贼船。
用林姣一贯的形容就是,人模狗样。
他下车帮她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然后替她拉开了车门,“怎么推迟了一天航班?”
“别,别睡了,我现在睡得脑袋疼。”林姣揉了揉额角,顺着余森拉开的车门坐了进去,手包往后座随手一撂,“法国那边的事折腾的有点久,我就让vincy改签了。”
“想吃什么?”
“随便。”林姣低头看消息,说话间轻轻地皱了皱眉,“你身上酒味这么重?”
余森一靠近,烟酒的味道扑面而来,有些呛人。大概是在那环境里呆久了,他身上的古龙水都盖不住。
“刚谈了个项目,被拽着喝了几杯。”余森解释了几句,似乎很介意,他忍不住低头嗅了嗅,抬手降了车窗。
余森刚刚谈完一个合同,酒桌上就被灌了不少酒。按惯例,合作方还要拽着他去下半场庆祝。他千推万推才脱了身,赶过来好不容易卡上了点儿。
“去锦棠。”余森跟司机交代了句,扭头对林姣扬了扬下巴,“你后面那靠背上有个小玩意儿,你自己拆开看看。”
“你又买了什么东西?”林姣说着,去拆后座放着的包装盒。
包装拆了好几层,外面的盒子一打开,里面就是个智能屏幕,播放着产品介绍。包装太奢侈,显得里面的东西像陪衬了。
一个钥匙环,吊坠是泪状宝石,看介绍寓意相思,仿的应该是鲛人泪。
“跟你名字谐音,上次去香港的时候带回来的。”余森谈合同折腾了好几个小时,一向跳脱的性子收敛了,这会儿对什么都有点恹恹的。
他上次去香港谈生意,让秘书给客户挑礼物,秘书发过来的图他一眼看中了这个小玩意儿。
“是挺好看,就是有点贵。它的包装费太‘好看’了点。”林姣咋舌。
她也没矫情,直接把钥匙链换下来了,对着车窗外的光线亮了亮,“你再买这种价格,我再送你什么就拿不出手了。”
“你快拉倒吧,不见你什么时候能想着小爷我。”余森哼笑了一声,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说得好像我送你什么,你就能稀罕似的。我之前送你东西你不是没良心的笑我吗?”林姣反唇相讥。
“嘿!能不能别那么记仇。”余森抱怨了一句,转了话锋,“你今晚住哪儿?你之前那房子打扫了吗?”
“还没,先住酒店吧,一直打扫房子的阿姨被我辞退了。”
林姣先前是雇人定期打扫的,后来觉得自己说不准儿哪年哪月才回来,索性把人辞了。
余森大抵料准了她打算睡酒店,拿出一串钥匙直接丢给她了,“你那地儿我有套房子,反正一直空着没人住,你先住着,等收拾完了再回去。”
“我酒店订金付了。”林姣扬了扬手机,vincy把酒店地址房间号和支付凭证都发给她了。
“退了,住酒店多不方便。”余森不由分说的拿过她的手机,直接替她发消息让vincy退房间。
“不是,你这么贴心吗?”林姣单手支颐,她狐疑地打量着余森,眸子随之转了转。
虽说这些年,余森的确比以前沉稳很多。性子一磨,他对人对事考虑得详细,因此都细致许多。可是今天这么殷勤,还是头一回。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现在是挺好,可指不定后面有什么幺蛾子等着她呢。
“我一直特别贴心好吧?”余森的嗓间挤出一声冷哼,他愤愤不平地反驳她的质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林姣将信将疑,“你这样我总觉得接下来的饭局会被你卖了。”
“首先,”余森咧嘴笑了笑,隐约露出小虎牙,“要有人愿意买,你才能让我觉得有价值卖。”
林姣沉默了两秒,发出一个气吞山河的声音。
“滚。”
到了“锦棠”,隔得远远的司机就泊了车。余森轻车熟路地领着她往胡同里走。
“锦棠”这地方挺隐晦,藏在一个胡同里。外面看高门大院,作古的院落,门口悬挂着两盏大红灯笼。一溜儿的豪车停得远远儿的,满满当当一字排开,需要人步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