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落日,也是朝阳(163)
预展第一天是章家明的生日,她给他打电话:“等五一的时候,我去给你补过好不好,这几天实在是没办法走。”他在电话里笑:“忙你的吧,没事,生日没那么重要。”
那一天,章家明21岁了。
结果到五一时,她也没能去成北京。辩论社那几天有比赛,她被选中做二辩,随社里去了苏州。
生活有时候有种奇怪的节奏感,一旦开始,很难停下来。
安安那一年的节奏很快,连陆风都见得少。
大二快结束时,陆风打电话给章家明:“明哥,过来管管安安,她有点不务正业。”
“不是挺好吗?她喜欢就好。”
“好什么啊,你就惯着她吧,她天天在外面不知道要认识多少人,等有一天把人惯跑了,看你急不急?”
北京的人顿住,抬眼看了眼一人一台电脑组队打CS的室友,无声苦笑:“可我又能怎么样呢?总不能不让她干想干的事儿吧。”
陆风听了不好受,当天就在安安宿舍楼下等她。
“最近和明哥什么情况?”他没绕弯子,直接问她。
“怎么了?没什么情况。”安安那天给为拍品拍照的摄影师做了一天助手,很累。
“可我听他情绪不好啊。”他抬眼看她,“安安,你们……你到底怎么想的?”
安安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心里莫名抽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过去了:“以前怎么想,现在就怎么想,从来都没变过。”
陆风点点头:“暑假别去实习了,和明哥多见见。”
“嗯,知道了。”她少有的认真答复他,像在做着保证。
期末考试一结束,她就启程了。没有回家,先到顺城找他,他放假时间比她早几天,回了五爷爷那。
没有提前告诉他,在武馆看见他时,他正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哄人。小姑娘不喜欢学武术,妈妈逼着来,课上到一半,棍子总打到自己身上,气的坐地上哭。章家明进去把人抱到外间,又是哄又是逗,直到小姑娘笑得像朵花一样。
安安站在敞开的大门边听他说话,一直没有进去。直到他把人哄好,小姑娘又起身回去上课,她才进了门。
他惊讶的眼神里带着欣喜,绕出桌子把人拉过去:“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她抬眼看他:“你都没对我那么温柔过?”
他愣了下,把人扯进怀里,气气地说:“摸着良心说话。”
安安就笑,他也笑。
晚上,安安洗了头发,拉着他撒娇:“帮我把头发吹干吧。”
他嗯了声,去拿吹风机。
安安去五爷爷房间找到当年那把蒲扇,已经很破了:“用这个吧。”
他笑着说好。
风顺着发丝吹进脖颈,带着头发上的水汽。她坐在他身前,回头看他。
曾经青涩的少年,如今眉眼间已经初初有了男人的模样,只是总觉的他有心事。她转身抱住他:“章家明,和我回家吧。”
“去你家吗?”他问。
“嗯”,她点头,“好不好?”
他咬咬嘴唇,刮她鼻梁:“都听你的。你说好,就好。”
真到了去的时候,他一路上肉眼可见的紧张,完全没了答应来时的轻松样子。
“安安,我穿这身行吗?”
“行,很帅。”
“我这的疤还明显吗?”他指着眉骨处问。
安安伸手摸了摸:“放心吧,我都和我爸妈说了。”
“说什么了?”
“说你是我高中就认定的男朋友啊。”
“啊?你真这么说的。”
“是啊,本来就是嘛。”
这样说完,他更紧张了,安安笑得不行。
进了安安家不到半小时,他的紧张感就自然消失了。刚一进大门,安安妹妹安静就从屋子里冲出来,跑到院子里停住、招手、拖着长声喊:“姐,家~明~哥”,一点也不安静的样子。
安安爸妈并没有特别热情,甚至没有问东问西,就像对待一个认识了很久,从外面回来的孩子。
晚上吃饭时,安安爸爸拿出自己珍藏的好酒:“家明,咱俩喝点儿。”
“爸,他胃不太好。”安安把酒拿过去,要收起来。
章家明又拿过去:“早都没事了,陪叔叔喝点儿。”
安安瞪他一眼,他笑笑说:“就一点儿。”
安安爸爸笑得爽朗,对着安安说:“从现在就开始管人了啊。”
安安有点脸红:“您也少喝点儿吧。”
吃完饭后,天早就黑了。安安带着手电筒拉着章家明出门,走到大门边指着园子里的梯子,和他说:“搬着那个。”
章家明就抱着梯子跟着她走。
山坡上有废弃的磨米房,他们把梯子搭好,一前一后爬上房顶。山风从七月的林间吹过来,夏天的味道扑了个满怀。安安打开手电筒照在自己脸上:“我吓不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