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神日(无限)(90)
……你是不是有病。
司轻坐在地上,仰头看黎放。
黎放笑得意气风发,一切都胸有成竹,和司轻刚刚在一瞬间看到的小少年根本对不上号。
刚刚他一直都没问出口。
一个是人太多,场面不合适,另一个是他觉得不能问。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我送你的是什么花”和“你为什么觉得你妈妈会卖了你”这两件事是黎放心里两道好不容易才结痂了的口子。
他不能撕开。他也告诉过黎放了,他不会撕开。
*
今晚的清子庄天黑得尤其快,众人花了五六分钟走到村长家的间隙里,夜晚就彻底到来了。
这里的夜晚也是阴沉的一片天,天空一大片黑云,黑夜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清四周。
一行人走到村长家门口。
村长家点着昏暗的灯光,屋子里有微弱的吵闹声传出来,听起来像是电视的声音。
骆霄小声说:“开着灯呢,会不会那姑娘回来了?”
“有可能,想个办法试试还是等……”
虞瑞雨话刚说一半,黎放就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直起身子,手插着兜,大大方方地往里走。
司轻吓了一跳,伸手抓住了他:“黎放!”
他这次抓住了,抓住了黎放的手腕。
黎放身形一顿,回过头,朝他一笑:“一起啊?”
司轻:“……”
“那就一起吧。”
黎放直接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就往里走。
“!?!不是,你等等!”司轻压低声音大叫,“万一那个谁在里面——”
“不会不会,她不在。”黎放回头朝他笑道,“放心,有我在,玩这东西容易着呢,有我带着你,不会有事的。”
司轻一下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了。
黎放回头,对其他人说等着,然后带着司轻走到门前,伸手握住门把,打开了门,走进了屋子里。
村长家也不怎么大,屋子里一条窄过道,两边各一间房,就是这个屋子的全部了。
三年前结婚当天的零件还没拆齐全,屋子里的门上还都贴着喜字,不知哪年过年时候贴着的倒福也还贴在门上,乱七八糟什么吉利的挂件都留着,整个屋子喜庆得杂乱无章,反倒一点儿不显得喜庆了,颇为诡异。
屋子里昏黄的灯光把这些一照,照得人心慌。
角落里吱吱两声,一个大黑耗子不知钻进了哪个角落里。
天花板上被雨水浇得发霉,放在墙边的柜子落了厚厚一层灰,摆在上面笑脸盈盈握着两手做拜年状的男女娃娃的笑容有些渗人。
司轻正打量着屋子里,黎放就戳了戳他的肩膀。
司轻转头看他。
黎放小声对他说:“你做好心理准备啊。”
“……什么心理准备。”
“看没看过《咒怨》?”
“没有。”
“那就做好看这个片的心理准备。”
司轻:“………………”
黎放拉着他往前走,闭掉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了左边的屋子。
门轻轻吱呀一声打开,电视的声音清晰了起来。
屋子里的灯光比外头更暗,刚刚在外面听还流畅无比的电视声在门开的一瞬间突然变成了杂乱的电流声,但在三秒之后恢复了正常。
黎放将门打开一条能侧身过去的缝。他动作很是缓慢,轻手轻脚地像是怕扰了谁的清梦。
黎放侧身溜进了房间里,司轻有样学样地跟着他挤了进去,回手慢慢关上了门。
屋子里不大,一张炕上盖着厚被,炕上还摆着个木桌子,电视摆在正对面。电视像个方方正正的大黑箱子,画面满片黑白,是过去那种老旧的黑白电视。
门边对着电视摆了把摇椅,摇椅背对着他们,扶手上有个胳膊搭在上面,椅子上似乎坐了个人。
……有人!
司轻心里咯噔一声,赶紧拍了两下黎放,向他疯指摇椅,又不敢出声明说,吓得呜呜个不停。
黎放很平静地拍了两下他的手,还抚了抚他的手背,无声地对他做了一个“我都知道”的口型。
……你知道啊,那没事了。
司轻默默收回手。
黎放指了指床边。
司轻懂了,跟他走了过去。
两人路过摇椅,轻手轻脚地来到炕边。
黎放捏住被子一角,猛然一掀。
一个一身红衣的面色苍白的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天作势要把黎放拉进地里去的那个女鬼!
司轻倒吸半口凉气,另外半口都没来得及吸,就听后面的电视声突然咔了一声,变成了好一阵刺拉拉的刺耳电流。
司轻一哆嗦,僵着脖子,慢慢地回过头去。
摇椅上,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男人倒挂在椅背上,跟被晒着的人干一样,半个身子都挂在椅子后面,在大片刺拉拉的刺耳电流声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