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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生(18)

作者:槊古 阅读记录

他欠了欠身,便转身告辞。

第10章 09

花辞真正意义上的同类,其实只有恨生一个,因为只有他们是完整的健全的。而比起恨生来说,花辞更完美,她甚至具备了恨生所没有的正向情感,所以恨生经常感叹,倘若阴司的人把花辞捉回去在实验室里锁上个十年八年的没准还真能叫他们探得长生的秘密。

而对于其他的“同类”,花辞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赋予他们“人”字,用更确切的说法,更像是上帝没有完成的残缺品。他们有自己的生活,白天潜伏在城市里,等夜间了才会披上大衣围上围巾戴好帽子遮住残缺的身体,然后在城市里穿梭,寻找魄、怨气、厉鬼,无论哪一样,都是他们活下去的食物。

花辞见过他们捕猎的场景,既残忍又肮脏,大多是侦查到了猎物后,没有符箓或者铃铛辅助,直接张开嘴巴露出尖锐的牙齿——这是件奇事,他们再缺胳膊少腿,有的甚至半张脸都没了,但总会有一口锋利的牙齿,这大约是上天对他们最后的怜悯了——他们饥渴难耐地便冲着猎物扑去,死死地用牙齿咬住猎物,然后不顾礼仪风度地开始狼吞虎咽起来,纵然猎物会反过来制服他们,但他们总是无所谓,只要有口吃的,哪怕被打的只剩下一口牙齿了,他们也绝对不会放开。

花辞也见过阴司料理他们的场景,毫无怜悯可言,即使执行员们口口声声称他们为“生死人”,但他们的神色是轻松,并没有丝毫杀人的心理负担,常常吃着泡泡糖或者吹着口哨就把所有的“生死人”都处理了。他们笑嘻嘻的,把这同样地称作打猎,还会四处攀比,询问对方今天猎杀了多少的老鼠。

老鼠,没错,这就是花辞活下去的身份地位。

晏非抬眼,看着钻进车厢里的符减,冷冷地提醒他:“别去打扰不晴,她已经向我投诉了你好几回了。”

符减笑笑,倒是怪起了晏非来:“都怪你,把我晾在一旁三四天,现在才想起要带我去长生殿,我无聊嘛。那个叫曲程程的小姑娘每天都被沈伯琅带去治她的毛病,我除了不晴,也没人聊啊,要不,你把你家里的仆人换了?”

晏非笑了笑,道:“我可以请你下车吗?”

符减便坐直了身子,总算是有了严肃的样子,道:“长生殿常年紧闭,你没有会过那里两家,哪来的钥匙?”

晏非道:“哦,我没和你说过我每年冬至都会去一趟吗?”

符减瞪大了眼睛,啧啧叹道:“怨不得张谦死命要拉着百里正宁来组团把你拉下马了,换我处在张谦的位置上也会死命地把你拉下来。”

晏非沉默了会儿,道:“令尊看来是从来没有和你谈过关于我的事了。”

符减嗤了声,道:“我看我爸是胳膊肘往外拐,说他向符家倒不如说是晏家的手下。”

晏非低头咳嗽了声,符减忙摆摆手,道:“我只是开了个玩笑。”

晏非道:“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不然早就叫你滚下去了。”

“我的夫人大半成的可能是葬身在了长生殿,”晏非闭了闭眼睛才缓缓地开口,“我把晏家所有的死有余辜的人都在长生殿杀了,抽离了他们的灵魂,将他们制作成了魄偶,就是你在我家看到的那些仆人。懂了吗?如果不让我回长生殿,我无处可祭拜。”

符减微微眯起了眼睛,阴司四个家主,晏非是最温和最人畜无害的那个,以至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符减都有些看不起晏非,却不曾想这短短的几句话便掀起了一段腥风血雨的往事。更何况,又是弑亲这种事,寻常人根本做不出,果然,能领导一个家族又在阴司里占据一席之地的都是心狠手辣的非常之辈。

不过,更引起符减注意的还是:“你为了一个女人杀了你们全家?”

晏家道:“当然不仅仅如此,我杀他们是因为当初正是家父和张开平一手建造了长生殿。”

这是从未听过的消息,符减沉吟了会儿:“所以你长生不老正是因为长生殿?那张谦没有说错,长生殿的确是个有用的去处。”

“我希望等你见过了长生殿,就会打消这样的念头。”

晏非说完便头靠在枕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其实从方才谈起晏家往事开始,晏非的情绪便波动得厉害,他很需要一个时间去缓一缓,由此把不断地在脑海中闪现的杀戮场面压下去。

车在路上悄无声息地走着,一直到符减坐得腰背酸痛开始怀疑起来究竟今天能不能到达长生殿时,车终于停了,停在一家小区门前。

符减惊讶地推门下车,晏非带着他进了保安室,保安室里有两个保安,他们身材魁梧到保安服套在身上总有一种扣子要崩坏的感觉。他们看到晏非进来,忙起身摘帽道:“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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