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番外(235)
话音未落,他腰间的肉就被用力扭了一下,痛得他一声惨叫――他道术高强不错,但也是个平凡人啊。
只是这一扭又有点小打小闹的情绪,疼痛过去,他就忍不住笑起来了。
笑够了,他才抱着九扬说:“走之前我们还是见见小秋他们吧。”
一室安静下来,只有他沉实的声音:“我们找他一百次一千次,他总有一次会愿意见我们的。”
199、【一百九十九】
天茫茫兮风萧瑟,路漫漫兮日沉河。
魔界里人丁不旺,梦魔一族那古老的歌谣早就唱出了魔界的荒凉寂寥.。
沈墨之伫立在魔界以北的无名湖畔,用那不成调的嗓子唱着梦族的歌。
有纷飞的沙粒扬起,跟他的记忆一样散乱。
他想到了沈烜、孟梦、天魔还有梅生,他们都是魔界里数一数二的魔头,但过去的数千年来,他们也许都孑然一身地站在这儿。
在他小的时候,沈烜问过他:“墨儿,你知道心魔是什么吗?”
他天真年幼,答道:“就是有心的魔。”
沈烜将他抱在膝上,教道:“墨儿记着,但凡有心,皆有心魔,所以我们能控一切有心的东西。但我们也有心,心里也有魔,唯有这只魔长存,我们才能是最厉害的。”
他天真年幼,以他爹为英雄,便说:“我会成为最厉害的魔。”
可是直到这一刻,他站在无名湖畔前,才顿悟了沈烜的话。
心梦影血欲——
梦族带着自己的梦飘零浪荡,影族形影相吊,沈烜将最爱拱手相让,维奇夫人将生灵送到沈墨之的口中,梅生孤守梅宅正如天魔独立于良常山之巅。
他们这些魔,都有求而不得。
世人也有求而不得。
只是仙界讲求放开,魔界坚守执念。
当年他执意为九扬投胎做人,天魔叹了一口气,说:“但凡有心,皆有心魔,偏生连你自己都摆脱不了执念。罢了,你去吧。”
当时他执意要去,却自觉有负师父的期许,但如今他终于有了答案――
倘若他没有执念,成的就是神,而不是魔。
执念是不是好东西呢?灵力上来说,也许是的;但与九扬千五年来的分开,却告诉他,能够拥有谁又想守着一方执念?
他父亲为了让他有更大的能力,日后与执念无缘,才会选择与维奇夫人结合,使他流着血族的血。
又带他上良常山拜师,还在临走前,嘱咐他:“你要真的喜欢小狐狸,就尽早学成归来,把他娶进家门吧。”
最后他学成下山,能力有了,但依然有求不得。
正如谁能想到天魔也有求不得呢?
沙粒漫天,他虽有千五年的记忆,却不敌这些沙粒是从万万年起就刮起来的。
他唱着那不成调的歌,各地的梦魔都听见了,也知道是从无名湖畔传来的,但他们依然纵情在声色当中,都没有勇气回来。
“几千年没回来,这里还是老样子。”
沈墨之回来一看,竟是维奇夫人来了。
她站立在漫天飞沙之中,依旧明艳动人,身后是陪着她来的诺曼和一个红发的陌生男子。
“他是你维奇叔叔,他不放心我独自带着诺曼回来。”
说罢,维奇夫人就亲昵地勾住沈墨之的臂弯,然后将诺曼和维奇先生留在原地。
维奇夫人与沈墨之在湖边踱步,却一直无话。
最后还是她先开的口:“听到孟梦去世的消息后,我就想回来了,只是我们那边也很混乱,实在分不开身来。”
“有心就好。”
“他们梦族的歌,我也听过好几回。说实话,儿子啊,你的歌喉实在不及他们的十分之一。”她笑道:“但这是好事,他们梦族一辈子都躲在自己的梦里,自哀自怜。很多年前我就劝过孟梦放下沈烜,到头来,却还是为他而死。”
“娘,孟姑姑她——”沈墨之想为孟夢辩解,最后却只叹了一口气。
维奇夫人说的没错,如果他不是沈烜的儿子,孟梦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更不会因他而死。
“娘是怒其不争!幸好我打听过了,你那梦族的三师妹嫁给了你父亲的一个弟子,他们梦族总算有个看得开的了。”
“我也为她高兴。”他看着远边的维奇先生,笑道:“看到娘幸福,我也高兴。”
“幸福啊——我曾经想过,如果当日你父亲留在我身边,我会不会更幸福。但这个问题是不成立的,因为他根本不会留下。或许你已经想明白了,他爱我的话,他会走;他不爱我的话,更不会留下来。”她停住脚步,看着这苍茫的魔界,又是一声叹息:“你孟姑姑也一早明白,但还是执着地要留住那个梦。但我不行,我们血族骨子里就要一个矢志不渝的爱人。我找到了,墨儿,你也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