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矛盾吗?
换成几年以后更加叛逆也更加成熟的高专悟,对这样的叶藏一定会百般捉弄,而现在,他还没那么不良少年。
一般普通问题儿童而已。
*
‘从阅读完那本手扎起,我就知道自己早就暴露了。’
‘六眼的使用者能够甄别术师与非术师,不知出于何种缘故,悟大人并没有戳穿我,可是……’
阿叶踮起脚尖,两手扒拉着窗框,五条家只有木屐,他甚至没有穿足袋,此时此刻他踮起脚尖站在打磨光滑的木底板上,微微仰头,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单手托腮,手肘也搭在窗框上,走近看后他身上依旧充斥着非人感,他的眼与其说是湛蓝,不如说是承载了天空或者大海,此类具有“无尽”含义的具体形象。
“打扰了。”阿叶脸上带着局促的笑容,他有点羞涩,面对兴致缺缺的五条悟只能礼貌地寒暄,“听闻悟大人去北海道祓除……”
话还没说完,就被五条悟打断了。
“你这家伙,是来干什么的。”
明明有一张堪比神明的脸,性格却非常不可爱:“有什么话直说就是,磨磨唧唧,你是老头子吗。”
阿叶:“。”
你是哪来的不良少年吗?
明明穿着御三家的和服,稍稍风雅一些吧。
叶藏几乎要戴上痛苦面具了,论说话方式,哪怕是对敌人放狠话的中原先生都比悟大人礼貌许多,更可怕的人,这人无论是长相也好穿着也好,都阐释着何为平安京时代的遗风,谁知道开口便是如此,这样大的反差,在叶藏看来几乎是难以忍受的。
好在他调节能力够好,几个呼吸间便平复了心情道:“我……想要拜托悟大人一件事。”
‘跟他直说吧。’阿叶心道,‘弯弯绕绕的话,他反而不喜欢。’
“什么?”五条悟眨巴眼睛,白色的睫毛上下飞舞。
阿叶:“我虽出身于五条的分家,却不想多打扰您,家兄也说好要将我接回,”他恭敬道,“但是父亲,实不相瞒,他是希望我做咒术师的,可我却……”
五条悟看了他一会儿,按照设定,他是除了性格以外处处都完美的男人,包括他的智商、理解力等,结合阿叶的穿着打扮——仆役才会穿的最低等级的直袴,很容易就能猜到他的处境。
“也就是说,你不想被发现,自己是术师?”
阿叶颔首:“是这样没错。”
换个人一定会询问叶藏原因,他可不是低能力的四级咒术师,咒力量也好,术式也好,各个都拔尖,如果他愿意努力的话,甚至有成为“最强”的可能。
按照争论,强大的咒术师应该保护凡人,这就像是美漫中的经典台词“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仿佛诅咒一般缠绕在无数咒术师的道上。
是有人选择成为普通人没错,可强大的咒术师,比如五条悟,哪怕是此刻的他缺少责任意识,也不会去试图做普通人。
于是他问阿叶:“为什么?”
叶藏反问道:“悟大人为什么会成为咒术师,为什么会锻炼咒术?”
“哈,这种问题。”
他偏了偏脑袋:“因为做咒术师可以成为最强。”
他用理所当然却又笃定的语气道:“我要成为最强,像鸟一样自由地翱翔,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耳。”
阿叶像小动物一样轻轻地点头道:“我也有原因。”
他嘴角微提,鼻子微微发红,那模样竟很惹人怜爱。
“我想成为弱者来着。”
——被保护着的、受人喜爱、被饲养着的弱者。
……
‘悟大人,意外好说话。’
虽因为叶藏的答案深受震撼,捧腹大笑,几乎岔气,却也同意帮他做伪证,落实了叶藏非咒术师的身份,因此在两天后,他就重新踏上了青森的土地。
此次回来后,文治英子他们松了口气,而津岛原右卫门则在电话中训斥了叶藏,为了他的“不努力”。
不错的,津岛原右卫门已经不在青森了,他早早便去了东京。
文治则坐新干线火急火燎的地赶回来一趟,交代人给阿叶办理入学手续,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并不希望叶藏天天在古旧的宅邸中窝着,接受家庭教育。
“有空的话,多出去走走吧。”
文治一边扒拉着饭一边对叶藏说。
阿叶:“好。”
文治猛灌一杯冰水:“说起来,你即将去的那所学校就在我们家周围不远处,可以每天步行上下学,唯一的问题是要冲破家斜侧面的松柏林。”
“那里来了户新人家,阿重(女佣名)已经送上了恭贺乔迁之喜的荞麦面。”他强调说,“是我们自己家做得荞麦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