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道:乱步怎么就生气了?
他自己被欺负围堵时,也只是嘲笑那几人很笨,仅此而已。
“没关系。”叶藏说,“他们没做什么。”
乱步在宿舍里走来走去,像只困兽:“那群笨蛋,我不过说出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为什么他们都当不知道,这就是城市的人吗?”
“……”
叶藏张张嘴,没说话。
不知该说什么。
该戳破的不能戳破。
江户川乱步也不知想到什么,脚步猛地一顿,转过头看向叶藏道:“我想回家里看看,回父亲母亲在的家里看看。”
“……可你父亲母亲家,不是被其他亲戚……”
乱步连忙打断道:“只是在东京的公寓罢了,根本不是家。”
叶藏才知道,江户川乱步不是什么都没要,他要了一点儿现金,跟乡下的老房子。
说是乡下的老房子,也只在东京郊区罢了,周围确实没什么人。
“跟我一起回去吧,叶藏。”他说,“乡下的话就没这种事了,大家都很诚实。”
他说:“我想带你去我家看看,我想请你吃粗点心。”他想跟你一起玩。
孩童表达歉意的方式无非就是江户川乱步这样,将珍视的东西分给对方。
自己喜欢,对方也会喜欢,很典型的儿童思维。
叶藏却想:其实他口中的“大家”也只有父母吧。
叶藏看着江户川乱步,说实话,他对江户川乱步并未怀揣着跟对晶子一样,朋友似的情感。
倒不是说乱步有什么坏心,只是在他这里,乱步君还是个孩子呢。
他对孩子一向很好,叶藏认为孩童是不需要恐惧的,他们表达喜欢与讨厌的方式很直白,不会戴虚伪的面具。
江户川乱步的不受欢迎,正是因为他完全不会掩饰自己,淳朴异常。
叶藏也乐得跟他交往。
‘东京的乡下吗……’
他在心中默念着:‘我还没去过呢。’
“正好,暑假就要到了。”叶藏说,“一起去看看吧,乱步君的老家。”
唯一的问题是……
“乱步君。”叶藏问,“你有委托人打理过家吗?”
江户川乱步道:“那是什么?”
……
【看见叶藏与江户川乱步的相处方式,太宰治一点儿都不奇怪,他一直就这么猜的。
‘说到底就是乱步单方面将阿叶看作是朋友嘛。’
太宰那叫一个酸柠檬,隔壁世界武侦宰佩服的是26岁的江户川乱步,遇见福泽谕吉之前,乱步只是个异常聪明的熊孩子,在他眼中也就比黑时宰好上一丢丢,首领宰是看不顺眼黑时宰的,让他看乱步顺眼几乎是不可能的。
‘其实阿叶对乡下生活根本不感兴趣。’
他酸溜溜地想:‘东京的郊外算什么乡下,比东北差远了。’
恰好中原中也改完了文件,他耸动肩膀,发出骨头错位的“嘎哒”声,一抬头便看见苦大仇深的太宰治。
中原中也:什么鬼表情?
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太宰治说说了,这家伙从单恋开始,整个人就不对劲,情绪波动大不说,还会发出怪声,还好他在决策重大事务时没出问题,组织发展得稳稳当当。
可中也又想,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儿啊,谁知道太宰以后会啥样,而且以最高干部对首领的了解,他总觉得太宰在打什么主意。
暗搓搓怀着小心思呢。
中也想到就问:“你在计划什么,首领。”
还问得挺恭敬。
太宰似笑非笑地瞥了中原中也一眼,前者都要被看毛了,他打了个寒颤道:“你什么意思。”
太宰啧啧称叹:“不,没想到啊,中也你挺敏锐的。”
中原中也:哈?
“放心。”太宰仿佛他肚子里的蛔虫,“总归不是什么坏事,能成功的话,说不定就能逃离既定的命运了。”
‘意义不明。’中原中也想,‘太宰这家伙,真是一如既往地神神叨叨,根本不想搞懂他的意思。’
他的某些说法就好像是看破了命运一样。
太宰说了那句话后就开始故弄玄虚,接着看他的小说,搞得中原中也不上不下,只能闷头道:“还有别的工作吗?”
“你真是积极。”太宰道,“这样吧,等会儿小银把新文件送来,你就再批一摞。”
他说:“权当是积攒经验。”
“我要积攒什么经验。”中也道,“干部与首领的职责完全不同好吗?”
他会帮太宰一起批文件,其实是动了恻隐之心,太宰治的工作太多,睡眠太少,哪怕是当组织的奴隶也太夸张的,中原中也看他这么辛苦,情愿分担点。
听见中也的话,太宰治笑笑没说话。
‘所以说,我把阿叶弄来,最高兴的应该是你啊,中也。’他心道,‘我可是将改变命运的筹码,都压在阿叶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