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扯了八百字，真是辛苦。

亓官芸扯过卷子，决定给自己挽回自尊。

“其实我平时写作文还是不错的，只是这篇实在不好写，我连‘上善若水’什么意思都不知道，没有办法，只能胡编乱造了。”

亓官芸叹了口气，神色落寂，一向神采奕奕的眼神都暗淡了下去，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柯宁一阵心疼，想安慰芸哥。

“这个题目确实不好写，没有头绪能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柯宁开始胡说八道，“也怪老师太不近人情了，满分六十，居然才给三十，要是我给分，起码也会给个三十……三十八啊！瞧瞧这字！多好看！”

亓官芸直勾勾得盯着他。

“对……对吧？”柯宁结结巴巴。

“对！你说得非常对！”亓官芸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用力点点头，还鼓了两下掌。

柯宁松了口气。

亓官芸乘胜追击，“那你觉得，应该怎样写呢？”

“我？”柯宁摸着下巴想了想，“首先要明白上善若水的意思。”

“什么意思？”亓官芸虚心请教。

“这是老子的话，原句是‘上善若水，睡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意思是，至高的品行像水一样，泽被万物不争名利，不与世人一般见识，不争长短，至柔，却能包容天下！”

“并不是上等人……”柯宁指着卷子，强忍笑意。

亓官芸领会到了中心思想，“就是要写品性德行。”

“对。”柯宁点头，“其实开头写水是对的，水，造福万物，滋润万物，水是世间最高尚的善行的化身，在它身上，有深沉，有包容，有真诚……用这个引出下面要写的正文。”

“这个……真不用解释水的成分组成。”柯宁又想笑。

“想笑就笑，憋着干什么？”亓官芸捏了捏他的脸，手动勾起一个弧度。

柯宁用帽子把自己的头盖住，遮住大半张脸，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出一个小小的距离，“好吧，我偷偷笑一下，就笑一下下！”

亓官芸看着面前的少年侧着脸趴在桌上，露出一点点细碎的头发，笑的连人带桌子都在颤抖，沉闷的笑声借着空气清晰地传播到亓官芸的耳朵里。

这得是有多好笑？

说的是只笑一下下，等亓官芸把作文大纲都列完了，柯宁才从帽子里钻出来，眼眶里还带着笑出来的眼泪。

亓官芸无奈得点了点他的鼻子。

“好啦好啦，快擦擦眼泪。”

柯宁边擦眼泪边伸长脖子看芸哥写的大纲。

“芸哥有写大纲的习惯啊！”

这可是个好习惯呢！

“对啊。”亓官芸点点头，“写了大纲，起码作文不会跑题，这次的作文是个意外，我完全写不好大纲。”

“我也喜欢写大纲，细纲也很重要！”小说有细纲才好写嘛！

“细纲？作文列细纲？”亓官芸每天微拧，作文怎么写细纲？

“额，差，差不多吧，和大纲差不多，稍微细致一定就是了，反正就是……大纲很重要！”

对！

柯宁故作镇定得点点头。

柯宁：险些说漏嘴。

亓官芸狐疑得盯着柯宁看了两眼。

这个心虚的小表情也太明显了吧，就差没直接说“我有事瞒着你”了。

被芸哥这样看着，柯宁就更心虚了。

本来写小说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他把芸哥写进小说里了啊！

还是女主角！

万一让芸哥看到他的小说……多不好意思啊。

他对自己的文笔也没很自信，也就是勉强能看的水平吧。

所以就更不能让芸哥知道啦。

亓官芸敲敲他面前的书本。

算啦，虽然她很想了解小少年的一切。

但是，有小秘密就有小秘密吧，既然小少年不想让她知道，她不知道就好了嘛，不说不问不差，给他一个自在的空间。

可能等到恰当的时候，他自然就愿意告诉她了。

“好啦好啦，快学习吧，我先写作文，你把错题改正，我写完作文就给你讲数学题，好不好？”

除去物化生，数学算是柯宁所有科目里最拖后腿的了。

“好。”柯宁乖乖点头。

两人都不再说话，但是气氛并没有因此平淡下来。

偶尔抬头看对方一眼，都忍不住露出笑脸。

他/她那么认真得在学习，眼神专注，态度认真，全神贯注。

轮廓分明，五官精致，太阳透过窗户，照在年轻的侧脸上，无端惹人动心。

视线相碰时，那胶着粘稠的情意，除了瞎子，谁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未来在笔下，爱人在身边。

多么美好。

若是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