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白山茶(102)
时韫裕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始终盯着她。
岑颂“啊”了声,“学长,你吃早饭了吗?”
时韫裕轻轻点了点头。
岑颂看了一会儿他毫无悦色的脸,小心翼翼地问:“学长,你怎么了?”
“你先吃,我想单独和你聊聊。”时韫裕过不去那道坎,只能这样延缓时间。
岑颂不解,却也点头:“好。”
上午岑颂是没班的,原本打算拿这一上午补个觉,不过时韫裕来找她,任她只有一分钟的睡觉时间也不会拒绝。
市一医院有个天台,一般严禁行人出现,毕竟抑郁症病人想来天台寻死的案例实在太多。
岑颂不知道时韫裕怎么有钥匙,但见他不想多谈的意思,也就乖乖地没有说话。
京都仍是下雪的模样,天台堆满了未被人践踏过的洁白雪地,看得岑颂不忍出脚踏出去。
时韫裕却没有欣赏美景的意思,毫不留情地踩了上去。
岑颂抬头看他,皱眉问:“学长,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
时韫裕转过身,淡漠的眸子似乎与冰天雪地融为一体,嘴里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岑颂,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和安淑兰走得太近?”
岑颂一愣,随即低下头,声音细如蚊子:“嗯,你说过的······”
时韫裕舌尖抵住上颚,想忍住怒气却抵不住戾气的模样。
“我不希望你掺合我的事,更不希望你联合她私自插手我的生活。”
岑颂有些无措:“学长,我没有和安阿姨一起插手你的事。”
时韫裕全然不信,冷声反问:“她都和你说过了?”
岑颂慌了神,索性承认:“抱歉,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不该过问你的事情。”
“既然你觉得自己不对的话,从一开始你就不该被安淑兰牵着鼻子走,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岑颂被他眼里的冷漠刺痛,仓皇解释:“学长,我没有被安阿姨牵着鼻子走,我有自己的分辨能力,我没有站在她那边······”
时韫裕大声质问:“那你为什么要过问我的事?”
他最不愿意被看见、被狼狈不堪的过去。
恰巧,谁都可以得知,就是岑颂不行。
他是她的光,可以许给她无数明亮的东西。
在这一刻,虚伪的面皮被撕下,阴暗的心理暴露无遗。
昨晚的心理压力加持,岑颂快要精神崩溃,只能哭着告诉他:“我说了让你相信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时韫裕自嘲地勾起嘴角:“和她相处过后,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糟糕?一味地逃避,躲在父母身后,甚至得了便宜还卖乖。安淑兰怎么说的?她是全世界最无辜的母亲?而我是最无耻的孩子?”
岑颂大叫:“她没有这样说!学长你能不能冷静下来!”
“抱歉,我冷静不下来。”时韫裕握紧拳头,咬牙道。
他冷静不下来,就像当年年轻气盛的自己无法说服自己冷静地思考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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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把刀。
第48章
气氛在这一刻凝结成冰。
岑颂哭得眼睛通红,心痛地看向眼前寒如冰窖的男人。
一刻窒息的沉默后,岑颂的心像是被撕开一个大口子,呼哧呼哧灌着冷风。
她眼角含泪地质问:“学长,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岑颂见他只是沉默,情绪立即激动起来,冲他大叫,“为什么我不能知道?为什么要一个人关起自己?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相信我吗?”
难道我就一点都不重要吗?
时韫裕无视她愤怒的质问,漠然地摇了摇头。
“······”
一盆冰寒刺骨的冷水“哗啦”地从她头顶浇下来。
岑颂面对他时的一腔热血也被浇灭得一点不剩,她心灰意冷地点头附和:“不管怎么说,你就是要给我定罪是吗?”
时韫裕无情再述:“我说了,我不希望你插手我的事情。”
岑颂想起三年前时韫裕温柔又残忍地拒绝她“我把你当妹妹”;又想起前几日时韫裕拒绝他人并立下笃定的誓言“我此生不打算娶妻”。
现在,他说他不相信她,也不希望她一个外人插手他的事情。
她对他来说,就是一粒轻飘飘的沙子。
风一吹散了。
尚有爱人的情况下,许婉仪仍然选择离去。
就像她无数次说服自己,她追随的,只有这个人而已。
小指皮肉里骨头的合成生长在这一刻刺激着衰弱的神经,告诉她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哪怕她做的再多,都无可挽回。
岑颂悲凉的低笑一声,再次看向时韫裕:“学长,我好像确实做错了。”
后者淡漠地凝视着她,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