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淋了雨(28)
其实北京人的口味和长沙人相差甚远,首先吃不了辣,再者他们一般吃面,不吃粉。
祝矜就是其中的特例,她尤为能吃辣,并且爱吃粉,不爱吃面。
矮子粉店纯靠祝矜和祝矜的同口味者,才存活了这么多年。
两人走进去,祝矜点了一碗牛肉粉,加蛋,邬淮清点了和她一样的,两人又来了两瓶北冰洋汽水。
人不多,上得很快,和北京吃面加蛋不同,这里的蛋,是煎蛋,铺在扁粉上边,汤汁亮堂堂的。
祝矜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辣椒,准备加到碗里,谁知邬淮清伸手制止住她的动作,“你最近不能吃辣。”
祝矜想起自己过敏还没完全好,不情愿地把勺子放下。
邬淮清顺手接过那个勺子,把辣椒加到自己的碗里。
祝矜看着他的动作,以为他是不清楚这家店的辣度,忍不住开口提醒:“这个很辣的。”
“嗯。”他淡淡地应道,手中的动作却没停止,又加了一些,然后拿起筷子,搅拌了几下后,夹起粉来就吃起。
祝矜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他面色不改地吃着这碗加了很多辣椒的面。
她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在了桌子上。
邬淮清抬起头,“怎么了?”
边说着,他又给她取了一双新筷子。
祝矜像见鬼似的摇了摇头,然后拿着新筷子夹了一小块辣椒放进嘴里尝了尝,还是一如既往的辣呀。
她瞪圆了眼睛,说道:“我记得你不吃辣的。”
有一年过年,宁小轩给他碗里夹了一块剁椒鱼头,他尝了一口,立刻被辣得眼泪流了出来。
平常多矜贵的一个人,那天被辣得失了形象,是真的一点儿辣也吃不了。
“哦,换了口味儿。”他随意地说道,像是在说中午吃饭时把清蒸鱼头的外卖换成了剁椒鱼头一样轻巧。
祝矜听着这句话,心中一时不是滋味儿。
她没想到,几年的时间,竟然能让他连饮食口味这么根深蒂固的习惯都给改变了。
不知道其他的变化还有多少。
最近因为过敏,阿姨给祝矜做的都是特别清淡的饮食,她拿起筷子夹粉,汤汁撞上舌尖的那一刻,她眉结一下子舒展开来,口腹之欲得到满足,还是熟悉的味道。
大三有一次出去玩途径长沙,她在湘江边嗦了碗粉,不难吃,却没有高中学校门口的这家让祝矜一直念念不忘。
邬淮清看着她满足的表情,也舒展了眉头。
他的吃相很好看,慢条斯理地嚼着,动作优雅,汤汁一点儿都没有洒到外边。
“虽然换了口味,”他忽然接着说,“但没想到你还挺惦记我。”
“……”祝矜抬起头,看着他,诚恳地笑了笑,“主要是,你当年被小小剁椒鱼头辣得哭天抢地喊妈妈的画面,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邬淮清:“……”
第11章 樱桃 你就这么想和我一起吃饭?
因为是暑假,米粉店里人不多,墙上的小电视也没开,因此,这方狭小的空间里很安静。
祝矜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落入了隔壁座位上几个人的耳朵里,他们不约而同转过头来,看向邬淮清。
他们俩本就是打眼的容貌,刚一进来,旁边几个年轻人就注意到了,现在更是被这句话给惊得脑海中有了画面感——
一个超级大帅哥,因为食物太辣了,就撒泼打滚喊妈妈?
邬淮清感受到他们的注视,斜过去一眼,那些人连忙低下头,憋着笑“专心”地吃自己的粉。
他不动声色地敲了敲桌子,说道:“你年纪轻轻,记性不太好?”
祝矜心虚地咬了一口煎蛋,细嚼慢咽地吃下,然后面不改色地说:“不要在意细节嘛。”
当年,邬淮清的确被辣得够呛,本是冷白皮的一张脸,一下子鼻尖、眼角都被染上了红意,不住地咳嗽。
那样子,跟个受欺负的小姑娘似的,泫然欲泣,我见犹怜,全桌的人都笑了,也算是邬淮清人生中的一桩丑事。
但当时他一直沉默着没说话,只是给了全桌人一记冷眼,丝毫没把不能吃辣当成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也对,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可为什么,现在却变得这么能吃辣?
祝矜正想着,电话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祝羲泽。
“三哥?”
“浓浓,”祝羲泽开口,“阿姨今天煮了菌汤火锅,哥一会儿去找你,蹭个饭吧?”
这几日,祝羲泽把自己家的做饭阿姨给了祝矜,因此没少来蹭饭,经常提前给阿姨打电话问今天做什么。
若合胃口,他就过来。
祝矜连忙说:“我都吃完了,你改天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