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淋了雨(111)
中途邬淮清还发言了,发言主题倒是没有多大新意,讲风险管理。
但他观点犀利、见解独到,再加之这两年自然环境、经济环境和政策着实变化无常,风险莫测,他的发言倒是非常有意义。
他没有拿稿子,状态随意又自然,一身西装,本就是英俊的样貌,又名声显赫,因而从发言初始,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媒体的闪光灯不断地照向他。
祝矜低着头,没有仔细听,拿着手机看新闻。
周随答应她,明天和后天带薪休假。
她打算一会儿论坛开幕式结束后,去绿游塔找姜希靓,把那罐XO酱带给她。她想起那天晚上,还很巧,她和姜希靓同时失恋了。
不过她好像还没“恋”,就“失”了。
周随晚上还有饭局,祝矜便一个人打车回了公司,把车取上,开往美术馆后街。
祝矜停好车走过去的时候,一眼看到正坐在水池边吃黑森林的姜希靓。
也就是几天的功夫,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祝矜走过去,把装XO酱的袋子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吃起黑森林了?你以前不都嫌腻吗?”
姜希靓懒懒地抬了抬眼睫,不用看也知道是她,“哦”了声:“Jony做的,说黑森林能让人心情变好,我看起来有那么丧吗?”
祝矜诚恳地点点头:“有,非常有。”
“你手里拿的什么?”
“XO酱,就那谁做的,我给了我们老板一瓶,这瓶给你。”说着,祝矜坐到她旁边。
姜希靓眼睛有些肿,仍旧没从失恋的状态中走出来,她笑起来:“给我干嘛,刘丰给你做的同时,也给我拿了两瓶,下午刚送过来的。”
刘丰就是那家餐厅的老板,也是做这个酱的人。
“得,看来我多此一举。”祝矜摆摆手。
姜希靓说:“你知道为什么刘丰刚开始不同意吗?”
“为什么?”她问。
“他之前追我,被我拒绝了,可能是恼羞成怒吧。”
祝矜喝了口柠檬茶,瞪大眼睛:“那……我那天拜托你找他,有没有让他多想?”
只见姜希靓点了点头:“自然而然。”
祝矜愧疚地说:“那怎么办。”
姜希靓笑起来:“这有什么,我现在单身,又帅又有钱又会做菜的男人,最好多来点儿,姐姐一天换一个。”
“……”
祝矜竖了个大拇指:“就该这样,男人算什么东西!”
两人拿杯子在空中碰了一下。
可接下来,姜希靓仍旧怏怏的,即使笑着,笑容也非常勉强。
祝矜已经大致知道她和岑川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岑川的爸妈始终是看不上姜希靓,嫌她家境不好,嫌她没正经工作,甚至还给两人找大师算了八字,说八字不合。
他妈妈火速给岑川安排了未婚妻,一个和岑家家世相当的青梅竹马。
姜希靓不恨岑川的妈妈,她只恨岑川。
他一直瞒着她,把她当傻子一样瞒着。
再过两个月,国庆的时候,他就要和那个女孩举行婚礼了,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岑川那天也哭了,喊道:“你看,姜希靓,你就是这样,从来都是这么烈,我怎么敢告诉你?你为什么不能给我点儿时间,等我把一切都解决了,再告诉你?”
姜希靓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怎么解决,我被你瞒在鼓里,当小三?岑川你想得美,你还想当薛平贵做梦吧你!”
两人在一起快要七年,到头来只留下互相憎恨。
后来她上了车,想走。他把车停在她车前,要把她拦下。
谁知她不顾一切把车冲向他的车,连性命都不顾,那一刻,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知道她性子烈,却从未知晓,她会那么烈。
祝矜喝着酒,忽然又干呕了一下,姜希靓端着酒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有药没?给我找点儿。”她问。
姜希靓:“我哪儿知道你要的什么药?”
“胃里不舒服,想吐。”
姜希靓拿走她唇边的酒杯:“你是不有了?”
暮色四合,天灰蒙蒙的,今夜没有星星,餐厅前却挂着星星灯,亮闪闪的。
这个问题,今天也有人问过她。
祝矜看着她严肃的目光,转而干笑起来,笑声里有几分无措:“哪儿能呢,我就是最近胃口不好……”
不知为什么,在姜希靓不动声色的目光中,她忽然心下一惊,有那么一瞬的怔愣,心中隐隐有不安的念头。
她索性连笑都不笑了,只说:“应该没什么可能。”
“明天去医院查查。”姜希靓皱着眉,不容拒绝地说道。
祝矜低下头,双手抵在太阳穴上,忽然无助地叹了口气,黑白格子的桌布在视线中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