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球][蔡赟]羽上云端(85)
乔云翻了个身,坐起来:“好多了,谢你啊!”嘴一咧,笑着展出一拍大白牙,“要你不来,我估计晚上就睡在器械室了。”他还在开玩笑。
海风看他:“你还行吗?”
乔云以为他问的是比赛:“嗨,这有什么,以前在省队,又不是没晕倒过,该比赛比赛,该训练训练,不影响。”这倒是实话。
“我是说,你有没有不舒服。”不是在说比赛。
乔云双手一伸:“你看这不挺好的?”
海风莫名有些生气,他知道乔云这是怕影响自己,报喜不报忧,要放过去,他都理解,也都感激,可现在他只觉得乔云不把自己当兄弟:“你能不能别嬉皮笑脸的?”他语气都厉了起来。
乔云一愣,也不知哪里做得不对,只觉得海风今天奇怪:“你怎么了?”
海风也说不上来,冷静下来了才发觉自己反应过激,一下又变得尴尬,红了红脸,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只好扔下一句:“没什么,你好好休息……”转身就走,把乔云抛在房里,落荒而逃。
等他走远了,乔云也没搞懂他在生什么闷气,最近训练强度大,也没时间和他聊天,乔云只当他和自己一样承受不住心理的负担,想着第二天下了训练得和他沟通沟通。
可到了第二天,海风照旧训练,没事人一样,昨晚的事似乎都不曾发生过,各归各位。
乔云便有些侥幸,不细究其中的缘故,反正一切恢复原样,这些龃龉也不重要。
乔云此时也想不到在以后的日子里,在风云之间这样的误会再没发生过,起先是因为乔云海风经过了08的奥运,铸就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情谊,默契到没有误会,后来则是乔云被国家队放弃,两个人也再没有搭档的机会,没时间误会。
也说不上是好是坏,只是后来乔云回想起这一年的点滴日常,无论是误会还是默契,都让他感觉到安慰,至少说明他曾经被人需要过。
大院里的蝉鸣一阵阵传进训练馆里,传进乔云的耳朵里,北京的夏天已经到了最热的时候,奥运已经踏着脚步走到北京了。鸟巢里彩排紧锣密鼓,乔云的训练也放缓了脚步,已经到了最后,就像高考生一样,最后一星期反倒不用再做习题,但内心却是更加煎熬了。
队里把参赛代表队的衣服发下来,印着国旗,一大片红,一大片黄,球衣是无袖的,也是一片红色,表示吉兆,但愿是真的吉利。
海风把球衣捧在手里摸索着上面的国旗,好像当时刚上国家队那样,满心是为国争光的壮志凌云。
而乔云想的却是02年在福州,汤指导问他们,目标几年内拿奥运冠军。02到08,恰好六年,容得下很多事,下一个六年,2014,是远到乔云连想都不敢想的数字。汤指导老了,乔云也会,不知道到那时候是不是还会有人记得自己。
他总是有些不合时宜的多愁善感,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不,才刚感慨上,尤涛一声令下,他又成了爽朗厉害的国羽队长。
最后一个星期,尤涛安排全队到工业大学的体育馆做适应性训练。乔云海风到场的时候,边上已经零零落落站着些记者,端着摄像机,握着录音笔。乔云一看见他们只能想到“奥运健儿全力备战”的新闻标题,满是官腔。
适应性训练,虽说是训练,但对国家队队员而言,都是真枪实弹的比赛,一点马虎不得。乔云海风是把这对抗赛当成决赛打的,每一球落下挑起都凝结了这几个月的苦练,两个人打得专注,精力集中在小小的白色羽球上。
羽球跟着风云的拍子起起落落,小小的白点看得周围的志愿者和大学生目不暇接,只见它在绿色方块里四处弹射,快得像长了一张虚网,志愿者大多没实地见过这样的场面,此番近在眼前,忍不住就要把掌声送上。
局促的体育馆里转眼人渐渐聚得多了,一下点燃了乔云的人来疯,打得更带劲,重重一挥,球拍线都断了,还是有点意犹未尽。
果然,比赛才是最好的解压。
这一场球打完,乔云被汗得跟水里捞起来似的,赶忙脱了上衣,从球包里拿出替换的,海风在一旁擦汗喝水,两个人各干各的,连话都不说,但却又是一起收拾干净,一起离开球场,还是不说话。
记者在门口拦住他俩,如乔云预期地问了几个备战奥运的官方问题,无非是准备的如何,有没有信心,官方的问题,就用官方的回答。
乔云猜这个记者是刚入职的小菜鸟,因为她一开口说话就止不住脸红,怕是老油条懒得大夏天的跑采访,就干脆推给小姑娘。小姑娘看样子不太懂球,问来问去也就是些最寻常的问题,乔云海风怎么攻怎么守,她一概不知,只是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