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他一边缓缓抬起手，卷起她垂落的一缕发丝放至鼻尖，轻轻地闻着。

在她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他像是着了魔似的怀念这淡淡的清香。

甚至为了让自己感觉她就在身边，他特地买了她最喜欢用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每天跟她用一样的。

可是，虽然那类似她身上的香气每天都萦绕着他，心里还是若有所失，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佑文，你喝醉了……你先放开我……”厉诗妍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心跳不断加速，脸颊也在发热。

在这么一个夜晚，就他们两个单独在房间里，他又喝醉了，本来就已经够暧昧的了。

所以，这个时候应该尽量避免两个人过度的接触，否则……接下来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没醉……”方佑文按住她，不让她离开，在她耳边低喃道，“我很清醒，我还记得很多事情……

我记得你喜欢吃的是香草味冰淇淋，那时候我在高中部上学，而你还在念小学，每天课间我站在走廊上，都能看到你吃着冰淇淋从小卖部回教室。

你最喜欢的颜色是紫色，高中毕业典礼的时候你就穿了一件紫色的连衣裙，很清纯也很漂亮。

我还记得你胃不好，每天睡觉前都要喝一杯温牛奶，平常也不能吃太辛辣的东西……”

他说了很多很多，几乎把她所有的喜好都说了一遍，还有一些很久远的往事。

厉诗妍一开始还挣扎着想要起身，然而听到他说的这段话，内心奇迹般渐渐平静了下来，就像是在倾听一段时光里掩藏的记忆。

原来，在她没有察觉到的某年某月的某个瞬间，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某一个角落里，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她。

可是她却一直把他当做邻家大哥哥，根本不知道他对她倾注了这么浓烈的情感，还傻傻地告诉他自己追不到徐瑾成之后的挫败……

她很难现象，方佑文是如何忍受这一点的。

换做是她，如果听到自己喜欢的人向自己倾诉对另外一个人的情感，一定会受不了的。

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因为方佑文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你”这句话。

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似的，方佑文深吸一口气，渐渐从回忆中抽离，然后又继续说道：“其实过去每次看到你在徐瑾成那里受了委屈，跑来找我抱怨的时候，我都很想告诉你——跟我在一起吧，我会好好珍惜你的。可是十几年过去了，我还是没有勇气说出这句话，因为……我害怕一旦说出口，我连你的朋友都做不成了……要是你躲着我，不理我了，我该怎么办？

假订婚的事情，是我想尽办法想要靠近你一点、再靠近你一点，才最后实现的。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让你感觉到我对你的好，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感动，会喜欢上我的。即使一开始是假的，总有一天会变成真的。

可是没想到，徐瑾成竟然也喜欢上你了，而你心里还是放不下他。我不想看到你纠结，看到你难过，所以不得不选择放手……那时候我是真心想过，如果你跟他在一起能幸福，那我就远远地祝福你们。

但这一次我回来之后，我亲眼看到，你们过得并不幸福。甚至你们还分手了，可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们分手了？”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们分手。

这句话虽然有点自私，但是也很辛酸。

“我……我只是……”厉诗妍眼眶微微泛红，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因为当时我对你的心意并不确定，而且我才刚刚跟徐瑾成分手，脑子还很混乱，立刻就跟你说这些话，似乎也不太合适……”

“那是我的错了。”方佑文搂着她腰的大手用力了几分，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妍妍，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久到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喜欢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喜欢……现在，你明白我的心意了吗？”

“我……知道了。”厉诗妍只觉得心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要冲破心口的位置。

虽然之前或多或少也猜测到他对自己的感情，但听到他亲口承认，用这么深情的语气说出这么笃定的答案，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很慢，四周也变得格外安静，只有远处的蛙鸣声和虫鸣声。

窗外吹来的风夹杂着薰衣草的花香，还有淡淡的，属于春末夏初特有的味道。那是一种，能让人的心情跟着变得很甜、很轻的味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厉诗妍听到耳边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这才从方佑文的怀抱里挣脱开来。

他竟然已经睡着了，纤长的睫毛在高挺的鼻梁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俊美的五官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