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却死死地按住,哑声道:“乖,听话。”
童妍看着他,眼里有水光闪烁,咬唇说:“沈肆,你连这种事也要瞒着我吗?”
她帮不了沈肆太多,但至少,不想再看到他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
他也是人,也需要温暖和依靠。
沈肆在她的坚持中败下阵来,抿唇片刻,松开了攥着被子的手。
童妍小心翼翼掀开了被子,沈肆不自在缩了缩脚,眉头皱得很紧。
他的脚踝果然红肿得厉害。
童妍想起了许知书之前在电话里说的事,不由酸涩,蹲身问道:“是之前的伤,对吗?”
沈肆没有否认,松开眉头,看着她浅浅地笑:“别怕,不疼的。”
这样的笑令童妍心疼,她想:怎么可能不痛呢?
她后悔,自责。
沈肆每天训练得那么晚,她来不及撑到他回来就睡着了,都没有发现他左脚早已旧伤复发。
“别哭,妍妍。”沈肆抬指擦了擦她湿润的眼尾,有些无措。
别的运动员每比完一场,都有很长的时间休息调整。但他这几个月为了拿成绩,几乎是马不停蹄地比赛、比赛、再比赛,这样的强度就算是没受过伤的人也承受不住。
今天第一轮预赛晋级后,他就感觉到左脚有些不对劲,忍着疼下场一看,才发现肿成了这个样子。
他特意回来晚了些,等童妍睡着了才躲回房间上药,就是不想她担心。
却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童妍吸了吸鼻子,拿起地上散落的药水喷雾,轻声说:“我帮你上药。”
冰凉的药水喷雾落在脚踝上,又被她用温软的手掌一点点按摩推开,灯光下,童妍湿润的眼睫一颤一颤的,分外认真。
地上冷,沈肆没舍得她蹲太久,单臂拉起她道:“好了,可以了。”
童妍满手药水的刺鼻味,闷了半晌,终是轻轻地说:“沈肆,咱们不比了好不好?”
比起荣誉头衔,她更希望沈肆健健康康的。
沈肆想了一会儿,才温声说:“妍妍,看着我。”
冷峻的男人几乎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童妍依言抬头,眼眶还是有点红。
“学习武术、拿世界冠军,并不仅是我一个人的梦想,我必须抓住这一个机会。过程虽然很难,但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无所畏惧。”
他耐心地,低低地告诉她:“所以,谁都可以劝我放弃,你不可以。”
“可是,你那么疼……”
她的心也跟着一起抽疼,恨不能替他分担一二。
“嘘。”沈肆拇指摩挲,轻轻按在她颤抖的唇上,眨着眼说,“女朋友抱,就不疼了。”
哄小孩子呢?童妍羞恼。
但还是顺从地环住了他的脖子,附带一个柔软的亲吻。
第二天,童妍请了一天假去看沈肆最后一轮选拔赛。
因为是队里内部的选拔赛,安保并不严格,沈肆只打了声招呼,就带着童妍顺利进入了首都最恢弘的体育中心。
临上场前,沈肆换上了纯白的对襟武服,坐在通道口的台阶上,用绷带一层一层地将红肿的脚踝紧紧包裹起来。
童妍走过去,蹲身帮他把鞋穿好。
她已经很小心地控制着情绪了,可低头时还是不小心,让滚烫咸涩的水珠砸在了沈肆的鞋上。
沈肆似乎读懂了她的疼惜和担忧,抬手摸了摸她的鬓发,酷酷地说:“男朋友要上赛场了,不笑一个?”
童妍深吸一口气,顿了顿,抬头绽开一个明媚的笑来,朝沈肆甜甜道:“加油!”
沈肆眼睛柔和,说:“好。”
他抿唇站了起来,像是一个战无不败的将军,稳稳朝候场区走去。
这一场比赛过后,他要是顺利晋级,基本上就是预定的世界冠军了。
毕竟真正的强手都在国内,连他们都能打败,国际友人根本不足为惧。
可是,他的脚……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个男音:“你男朋友的脚,好像伤得不轻吧?”
童妍诧异回头,看到了一张略微熟悉的面孔:大约三十岁的男人,也穿着天蓝色的对襟比赛服。
童妍想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个人他见过。
高三那年武城的全国选拔赛,男子太极拳组,他是备受期望的老将,也是沈肆最强劲的对手。
那年沈肆冠军,他是亚军。成绩出来时,他还笑着向沈肆祝贺来着。
见童妍没有搭话,老将笑了笑,看着自己的腿说:“不过,运动员最好不要仗着年轻过分勉强,不然落下终身的遗憾就太可惜了。”
童妍疑惑:“您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看到那个小伙子,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